韩休应邀来到府衙,蔡知府早已在门口等候,身边还有一个人,看上去挺眼熟,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三涂岛上偶遇的那位蔡公子。
和那晚随性的装束不同,此时的蔡公子一身正装,还戴了一顶像模像样的方冠,老老实实地站在父亲身旁。韩休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沐猴而冠“一词。
平心而论,还是那晚的穿着比较顺眼,现在这身未免有些过于老成了,不适合他。
韩休还在暗惊,蔡知府已经一路小跑奔了过来,两手扶住他的手臂,十分亲热地道:“哎呀,可算把你给盼来了,我是望眼欲穿呐!”
热情之至,让韩休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犬子,蔡文轩。轩儿,这位是为父在京城一位好友的公子,比你大,你该唤他作兄长。”
蔡公子也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叫一声“兄长”,却似乎不记得他了。
这也难怪,毕竟只是一面之缘,那晚又黑,认不得实属正常。
再说那晚发生的事也实在不值得纪念。
短暂的寒暄后,蔡知府携着韩休的手,笑呵呵地步入府衙。
府衙前面是办公区,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后面才是居住区,布置的颇为雅致,虽比不得那些豪门大户,却也有山有水有竹林。
“想当初我在京为官的时候,与令尊大人虽非至交,却也算得上情投意合,我还多次去府上拜谒,与令尊把酒问盏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行走在竹林小径上,蔡知府回忆起往事。
韩休听得心里一紧,这位蔡知府曾经在京城当官,和安国公有些交情,还曾多次去公爵府,待会儿可别露了马脚,要慎言慎行才是。
“令尊大人戎马半生,一世功勋,可算得上是本朝第一功臣,比起太祖皇帝的那些开国元勋们也是不逞多让。令尊大人是本府一生中最敬仰的人,自从被调来江州,也是时常挂念,身不能至心向往之。”说到这里,蔡知府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天妒英才,令尊大人驾鹤西去,让我们这些旧友好生悲痛。大明少一栋梁,吾辈少一楷模。”
语调悲痛,情至深处不能自已,抬手用衣袖擦拭眼角。
韩休瞟了一眼,发现他眼里真有泪,不禁肃然起敬。说哭就哭,实在是高。
“好在今日见到世子的风采,才知令尊大人后继有人啊。”蔡大人仍然携着韩休的手,轻轻拍了几下,“世子身上有令尊的影子,必然是虎父无犬子,令尊大人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有安国公的影子?有个鬼。韩休心中暗笑。
蔡大人这攀关系兼拍马屁的本领可真是浑然天成,应该不是头一回了。
蔡文轩跟在两人后面,规规矩矩的,像个跟班。
走出竹林,迎面走来一个下人,禀告说那谁又在催大人了,看来有政务要办。
蔡知府一脸不悦:“没见本府正在招待贵客吗?”
韩休道:“蔡大人若有政务要处理,尽管去便是了,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正事。”
韩休也实在不想听他扯了。
蔡知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对蔡文轩道:“轩儿,你陪世子在府里走走。记住,世侄既是贵客,又是你的兄长,不可怠慢。”
一句话偷偷把世子换成了世侄,观察韩休的脸色并无异样,心中不禁欣喜。
“是。”
蔡知府随那下人走远了。
韩休转过身,正想跟蔡公子说句话,他却先开口说了句:“韩兄,别来无恙啊。”
韩休一愣:“你还记得我?”
“那是当然,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哪能说忘就忘。”蔡公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