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姨太挨了打,定然不會就这么认怂了。不过红棉心大,事情自己都干了,想那么多干嘛,好几天都没睡个囫囵觉,晚上头一挨枕头就做梦去了,第二天日头高照都还没醒。嫂嫂秦氏已经在院里头忙碌了,小外甥青青才一周岁,咿咿呀呀在院子里玩耍。
“红棉,窦红棉在家吗?”红棉被什么声音惊醒,蹭地猛坐了起来,回了半天神儿,又眯着眼睛躺了回去。是塔娜在喊她,达鲁花赤的千金在喊她,这大嗓门,烦死人了。
推门进来一个高高壮壮的少女,一身红绿绸布衣服,蹬着软皮马靴,手里摆弄着一根马鞭,高高扎起的头发上扎着一支孔雀蓝的羽毛坠子,深眼窝里嵌着一双圆溜溜的碧眼,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了。她冲秦氏行了个礼,秦氏看是达鲁花赤家的小姐,忙丢下手上的活,连连回礼道:“是塔娜小姐,找红棉吧,她在屋里呢。”
塔娜跳着脚进了红棉的屋,屋里头倒是很整洁,床榻上的人裹着被子团成一团,脑袋露出来,红棉眯着眼睛盯着她,“祖宗,你来干嘛?我出公差刚回来,别打扰我睡觉。”
塔娜走到红棉窗前,推了推她,说道:“窦红棉,都这时辰了,你竟然还在睡大觉?你也能睡着?快点起来,跟我走。”
“我想事儿不行啊?要你管。”
“想什么呢?想你那个小相公吧?”塔娜哈哈大笑。
红棉猛地坐了起来,瞪着大眼睛,冲塔娜喊道:“胡说什么?再提不理你了啊。”
“就知道,这一招百试不爽,一提这个就精神,哈哈。”
红棉听到这话哭笑不得,拿枕头就扔向了对方。
让那接住枕头,对红棉说道:“不玩了,红棉,出大事了。”
红棉睁眼看了看她,“乐成那样,肯定没什么好事,能出什么大事?。”
塔娜上前狠拍了红棉一下,“亲爱的逗姑娘啊,真出事儿了。我家三娘昨晚开始魔怔了,整个后半夜折腾地不轻,刚才我爹派人去请风雷观的道士,说要在家里摆个坛场驱邪。”塔娜说得龙飞凤舞的,“你不知道,她自己跟自己说话,还脱衣服,又哭又叫的,可吓人了。我听说昨天她被叫花子给惊到了,还挨了谁一个巴掌,这次指不定那人要倒霉呢。”
红棉听到这里,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人,心虚地咳了两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人是我打的,是我打的,你说的那个要倒霉的人——是我!”
塔娜听罢愣了愣,“你说的——是真的?”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红棉翻了个白眼。
塔娜的表情先是诧异,然后突然大笑一声,上前抱住了红棉,“好样的,替咱出了口恶气,放心,有我在,没人敢难为你。哈哈哈,够义气——”
红棉此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因为跟着塔娜,红棉得以进到达鲁花赤家后院,还是一身捕快的行头。后院中央,此时,风雷观中的世明老道士带着道士小七正手拿三角旗子和铃铛,围着设好的坛场转圈,半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东西。
今天风大,烧化了的纸灰被吹得哪儿都是,香烛浓郁的气味让红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环顾四周,看到万户家千金和州尹家的公子都在,估计也是像她一样被塔娜找来看热闹的。
大风和几个衙门里着公服的兄弟也在,当向大风确认窦红骁未在场之后,红棉深深松了一口气。“喂,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
大风露出无奈的表情,“木仁老爷一大早就找我们几个问这几日的情况,到现在都没让走。红棉,你说,三姨太出这种事,他们会不会找咱们算账呢?大伙都有点担心。他也找你了吗?你怎么也在这儿?你还是躲起来吧,有什么事我们几个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