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距王都三千三百三十三里之北,是冰族的发源地——幽都。
这里四面环山,静静流淌的芙蓉江自北而过。高大绵延的祁蒙山脉是幽都天然的屏障,而恶劣寒冷的天气更杜绝了外族的侵袭。这里,是冰族的战场和乐园。
在幽都,冰族与普通百姓极好区分,在飘着鹅毛大雪、芙蓉江冰封千里之际,还能不穿棉、皮、裘,而只着锦绸的,便一定是身具天赋之人。
此时已是寅时将逝,卯时未至。幽都还笼罩在一片寂静的黑夜之中,唯有东方擦起一抹白。
一队黑衣人神色匆匆,步履凌乱,仔细看锦衣间还隐隐有血迹渗出,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他们骑着马从凯旋大道上急急驰过,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连路旁百姓家舍里的狗都未被惊醒,显然训练有素。
大概因为已经入城,这支显然是强弩之末的队伍稍微有些松懈,却并没有放松警惕,时刻机警地注意着两旁可能成为埋伏地的屋舍巷道。
凯旋大道是幽都的主干道,它贯通南北,连接芙蓉江与城门,平日里车来车往,最是热闹,而尽头处则是幽都最大的码头。白日里码头上到处是船只和劳工们搬运货物的身影,此时却只有数艘停泊与港口的船只。
冰族玄氏的府邸有些不同,乃是建在芙蓉江上的冰宫。芙蓉江的北段因着气候原因,一年十二个月十个月都处在结冰期,得亏冰族的天赋才能让这江水解冻,从而使码头兴盛起来。
平日里入城主府的路是专门辟出的,但玄子楣想了想,还是选择从码头施术渡江面入府。那条路一定会有埋伏,凯旋大道虽然不敢保证,但一定不会是重点,毕竟这条路四面开阔,不易躲藏,码头那处便是自家的人马,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路提心吊胆的行至芙蓉江码头,远远看去,江面平静而幽深,像是隐藏在残夜中的巨兽。
玄子楣心里猛地跳了两下,隐隐有些不安。在此之前,他已经经历过多次突袭、追杀,对方也不要他命,总是骚扰一番撤退。长此以往,让队伍实在疲于奔波、烦不胜烦。他胯下的马儿好像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蹬了蹬腿,显得有些焦躁。
他向后摆摆手,示意队伍停止。保险起见,还是等天亮再过江,反正已经身在幽都,此时那人想再杀他,可没有先前那么容易。
但是突然间,江下便似涌起滔天巨兽,水花席卷着刀锋利刃而来——
在生死一线之间,好在玄子楣这支队伍先前有所准备,虽然有些突然,但好在于意料之中。其他人摆好阵型,将玄子楣包围在内,结成护阵,以抵挡来者攻势。
那群人见一击不中,也不撤走,直接上岸与黑衣人交起手来,霎时江边码头上便是一阵电光火石般的冰霜雪刃。
黑衣人终究占了上风,偷袭者见局势不利,那领头之人打了个手势,这些人便极快的重又撤退,再次隐入江中。
玄子楣想追,却受制于队伍大多人不喑水性,只得含恨作罢。
而这时,东边似有人提灯前来,那光芒于幕色之中,一闪一闪的,格外显眼。
玄子楣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紧紧盯住缓缓而来的身影,丝毫不敢有所动,显然忘了自己还有一支队伍,而对方,明显只有一人。
那人渐渐走近,玄子楣已能看清他熟悉的轮廓——
忙惊喜出声道:“是罗九爷?”
那人脚步顿住了,隔着一点晨起的迷雾扬声道:“是四公子吗?先前老臣听到岸边有交手之声,特地出来瞧瞧。您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已经南下入都了吗?”
玄子楣不疑有他,恨声道:“还不是因为我那好大哥——”
转而又问:“九爷可否通融些,带我等先寻个安稳的歇脚处,待天一亮我好归府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