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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淇河站下车,再乘大客,两个小时后便能到达塔家县——一个三线城市里的落后小县城。
赵枣儿下车时,正是下午五点整。冬日的太阳落得早,遥遥地,可以看见县城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远远近近,或明或暗,透着些微的冷意。
没有人来接她,赵枣儿只好掏出手机,拨出堂妹赵可喜的电话,但电话里只有“嘟c嘟”的忙音。
皱了皱眉,赵枣儿收起手机,按捺下心里的不安,向前走去。
上午的时候赵枣儿接到了赵可喜的电话,可喜只说了一句:“姐,快回来吧,爷爷要不行了”
后来赵可喜又说了什么赵枣儿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脑子嗡嗡的,直到这一刻,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说起赵枣儿的爷爷赵大匡,赵枣儿是又敬又怕。
赵家祖上曾出过有名的道士,那些通天的本事传到赵大匡手里时所剩无几了,但凭借着这手艺,赵大匡在塔家县有极高的威望。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赵枣儿生来可以看见鬼,体质极为敏感。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回忆扑面而来,赵枣儿极力克制自己不去张望,但脑海里总会浮现各种各样的画面——那颗树上曾有个吊死鬼c往那边走是有水鬼的井c跑跳嬉戏的鬼孩子那都是曾经赵枣儿看到过的东西。
但那都是曾经,现在的赵枣儿已经不能看见鬼了。确切地说,自六岁时被鬼“咬”了以后,赵大匡压制了赵枣儿的命格以来,赵枣儿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鬼。那之后,赵枣儿也很少回到塔家县来,但今夜,竟有很多居民一眼认出了她。
“是老赵家的那闺女吧?”
“是吧?”
“就是她,”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对周围的人道:“你看她的耳朵”
敏感地捕捉到“耳朵”两个字,赵枣儿忙拨了拨头发,遮住自己的右耳。幼时遇到的那只鬼,把赵枣儿的右耳耳垂咬掉了一小块,细看便能看出两边耳朵的不同。
当时的“鬼咬人”事件在不大的县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时隔这么多年,还有人能一眼认出她来。
赵枣儿朝那个男人走去,礼貌地唤了一句:“二叔。”
赵二叔有些尴尬,“回来了?”
“嗯。”赵枣儿点头,看着两辆警车驶入县城,呼啸而过。
“你爸呢?”
赵枣儿看着警车消失在拐角,回答道:“我还没跟我爸说。”
“嗯,”赵二叔搓了搓手,“算了,一会儿看到你三叔三婶,你好好劝劝他们吧。”
赵枣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没听明白。
不是说爷爷快不行了吗?而且三叔一家不是与爷爷老死不相往来了吗?说来也古怪,可喜就是三叔的女儿,怎么爷爷出事了,却是可喜打电话通知她的呢?
“可喜呢?”赵枣儿问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赵二叔神情古怪地看了赵枣儿一眼,“喜儿死在你爷家里了,都死了三天了!”
赵枣儿一震。死了三天?那她早上接到的电话是
“说是凶杀案呢,死得特别惨,连市里的警察都来了。”赵二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听说一屋子血,咱都是知道的人,你爷干那行当,迟早是要被恶鬼索命的”
赵枣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告辞了二叔,匆匆往爷爷家跑去。
果然,方才疾驰而过的那两辆警车,便停在院子外头。除此以外,还有两三辆车,把赵家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县长陈述梁站在门口,正与两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说话。
左边的穿着皮夹克,一身黑。利落的短发,明朗的五官,举手投足有几分痞气,正神情严峻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