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上房,明夷那间是一侧的厢房,高下立见。灵儿向刘恩朝行一礼:“师娘子受了惊吓,犹有余悸,还请刘参军多加安慰。”刘朝恩向她点了点头,请她退下。
明夷还有迟疑,刘恩朝已是一脸“心照”的表情,推门入房,留她一人在门前立着,呆若木鸡。
大约里面看到了明夷的身影逗留太久,门幽幽打开,闪过一个白色身影,迅速将明夷拉了进去。
明夷还未站稳,就被白晃晃的一片差点闪瞎眼,眼前的人一身白衣,半透的雪白纱绢里面是光滑的白色绸袍,腰间衣袂都是精细的白色绣带,看上去十分考究。还拉着她衣袖的手也是雪白,几乎和那身白衫融为一体,纤柔细致,令明夷不由缩了缩自己的手,自惭形秽。抬头往上看,是一张令她更感神往的瓜子脸,只巴掌大,精致的尖下巴收得刚好,面白如玉,肤细如瓷,仪神隽秀,细长的眼似有水光翻动,眼眸漆黑如夜,朱唇一点,纤巧可爱,粉粉润润像草莓味的奶油,引人遐想。
明明花魁的容貌,却并无阴柔气,也是怪哉。大约是由于两条峰峦天成的眉增了英气,眼眸虽润却明亮坦荡,去了妩媚,多了赤诚。恐怕再妖娆的衣着姿态都无损他的男儿气概。与之相比,连山将将漂亮而已。
白衣男声音柔和中带着沉稳感:“明娘子可安好?”
“好……”明夷迟疑着,打量屋内布置,素净整齐,却也无所不备,最醒目的是一张带着精美卷头的桐木琴桌,躺着一张极尽奢华的伏羲琴,金徽玉轸,琴穗竟也垂着清润的玉珠。相比妆台卧榻的素淡,墙上的清雅幽兰,更显出主人家对这张琴的珍视,可惜反因此令名琴流俗。
白衣男目光随明夷落在琴上,莞尔一笑:“明娘子又要取笑邢卿么?都怪恩朝,将我的怜卿扮得如此世故。”
明夷愣住了。怜卿,好好一把伏羲君子琴取名如此娇艳,实在配不得他谪仙之姿。等等,他是邢卿?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刘恩朝无法娶他入门,要借相会丰明夷来和他厮混,都有了解释。这明娘子也是仗义,担下了青楼藏男宠的恶名,两人情义也算深厚了。
邢卿迤迤然移步琴前,修长的手指按上琴弦,轻拨细抹,乐音已起,果然音色缠绵,如泣如诉,堪堪盈耳,浑似姣美少妇在耳畔怨一声:君未怜卿。
只这一声,明夷已起了鸡皮疙瘩,此琴此人,真属尤物,甚似花能解语,也难怪刘恩朝魂梦相系。可叹自己还是看走眼,这人,还是俗了。
琴声未绝,屋里响起推门声,明夷往门口看,并无异状,原来挂着幽兰画轴的那面墙竟应声而开,刘恩朝闪了进来,向邢卿痴痴一望,笑得蜜意甜腻。又向明夷点头致谢,做出请明夷从墙上之门离开的邀请手势。
明夷已了然,刘恩朝扮作留宿师娘子处,而丰明夷则与院中琴师相好。实则两房相通,暗中交换,成全刘邢那一对苦命鸳鸳。也不多话,省得浪费他俩春宵,大步迈入隔壁,暗门在身后关上。
只是,明娘子和这个花魁师娘子,又是否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刘恩朝的事,连山又是否知情,如果知情,为何明知她神智未清还只字未提?
这些疑问,并来不及细想。迎面袭来的香气已经充满了明夷的感知。
与隔壁的房间天壤之别,这个师娘子的卧房满眼旖旎。暗门那道墙上挂的是巨幅莲花,艳粉花瓣儿,嫩粉花芯儿,芙蓉出水,娇艳欲滴。香气也是水生花的清冷入骨,欲拒还迎。
明夷的眼光被一张宽大的妆台吸引,虽穿来接掌拾靥坊不多日,她的敬业细胞实在充盈,第一反应就是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都是拾靥坊的出品,这也算是明星代言了吧?明夷不由坐在妆台前,细细观察,想看出每一种使用频率来。
余光看到铜镜里一道红艳,身后四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