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天色黑得较晚, 顾琛背着包到地方的时候，店里才刚刚开始忙碌起来。

    “顾琛！”店门外王慧敏站在水池边上, 戴着手套处理鱼鳞，看到顾琛的时候表情有些意外：“你这孩子，我昨天不是让你休息几天再过来的吗？”

    “晚上客人多, 我怕您这儿三个人忙不过来。”顾琛进门的时候和端着盘子的赵友臣点头示好, 然后把书包放在收银台后面，给自己拿了条围裙系上。

    王慧敏的烤鱼店每天从下午四点半左右开工，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才收拾关门。

    店面不大, 原本有两个员工，加上俩老板四个人忙起来一晚上脚都不沾地。最近有个员工婆婆生病, 一连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店里忙不过来，王慧敏上次透露出自己要招工之后，顾琛在国庆假期结束前就主动找上了她说自己可以过来帮忙。

    上回王慧敏话说到一半被陆季阳打断了，后来她自己想了想也觉得不可行，毕竟顾琛是高二学生, 精力有限, 来店里帮忙占用的又是他的睡眠时间, 肯定会影响他的学习。

    可顾琛说自己每天做到一点就走, 并且表示自己愿意在工作的空余时间和王慧敏多聊聊陆季阳在学校里的生活情况, 王慧敏这才咬牙答应下来。

    于是顾琛每天五点半过来, 最迟做到凌晨一点下班, 这样一晚上王慧敏给他发一百五的工资。

    这比他在面馆挣到的多, 虽然累了点，但时不时地能听到王慧敏跟他说起陆季阳小时候的事，那些点滴小事累在一起，让顾琛越发觉得他身边坐了个很有意思的人。

    陆季阳本身表现得像个矛盾体，明明仗义热血，甚至偶尔喜欢管管闲事，却总是摆着张冷漠脸，吃软不吃硬。

    最后一点是他从张嘉年身上得出来的，陆大爷油盐不进，想要跟他接近，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像张嘉年那样厚着脸皮把自己当块牛皮糖。

    顾琛以前也没这样对待过谁，但是熟能生巧，现在对着陆季阳，他这招已经使得相当熟练。每回看到陆季阳被他缠得不行抿着嘴过来帮忙的时候，他心情就格外明朗。

    今天店里客人没前几天双休日的时候多，顾琛得了空，靠着墙蹲在外面，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

    他兜里有一包拆开还剩一半的烟，然后就是几颗糖。

    顾琛用指尖在烟盒上捻了捻，最后剥了颗糖丢进嘴里。

    刚刚忙的时候没来得及看，现在闲下来将手机掏出来，一打开就看见十几条微信通知。

    -郭航：你妈今天来问我了，我跟她说我没去找过你她还不信。

    -郭航：我靠，琛哥，您牛批啊，我才知道您银/行卡都换啦？这回玩得有点大，你养得活自己么。

    -郭航：要不你就跟她摊开了说说？

    ......

    成天摊开说摊开说，他摊个屁！

    那人疯起来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两人为数不多的交流全靠互吼。似乎只要声音盖过对方，自己就是正确的一样。

    顾琛体内的暴躁因子又开始四处乱窜，嘴里的糖被他咬得咯嘣响，他把郭航的聊天页面关掉，就看见上面三分钟前陆季阳给他发的消息。

    -那个帅比同桌：老赵来查岗了。

    陆季阳换了新头像，他上一个头像是夕阳的照片，结果被顾琛眼瘸看成灯泡儿。

    现在这个头像估计是他自己画的，是一个明黄色的卡通版小太阳，上面还画了张笑脸。

    鬼使神差地，顾琛按下了语音通话键。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顾琛始终保持着蹲着打电话的姿势，等待电话接通。

    他在心里认定了，陆季阳要是不想接，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会挂断，到现在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