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的了……

    怀玉泽眯起眼，饶有兴致地凝视着他的脸庞，他想了想，伸出右手：“很高兴见到你。”

    大约十几秒过去，他的掌心才被另一片温热的触感所覆盖，而且是一触即离。

    男人嘴唇动了动，低低念出见面以来的第三句话：“该走了。”

    他站起身，犹豫片刻，将手递给怀玉泽，垂下眼眸的举动使他的面容仿佛带上一种柔和，但只要细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眉眼间的弧度与之前别无二致，最多稍稍弯了一点儿，给人以聊胜于无的错觉。

    有意思。

    顺从地拉住男人的手，借力站起来，怀玉泽心想，看来这个世界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无聊。

    这样的想法让他眉眼间不自觉泄出几分笑意，原本冷淡的面容一瞬间生动起来，仿佛冬日枝头绽开了春天的花朵，带着几分柔软与绚丽。

    杜容深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他沉默地，眼神再次往一旁漂移些许角度。

    “走吧，别让他们久等。”松开交握的双手，怀玉泽没有等候杜容深，直接往门口走去。

    他能感受的身后传来的视线，并不灼热，也不令人难受……目光里，似乎只凝结着纯粹的淡淡疑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怀玉泽与杜容深乘坐的并非同一辆车，因此在上车以后，原本凝滞在二人之间的沉默氛围骤然为之一散。作为伴娘的周雅左顾右盼，最终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敢问怀玉泽第一次见面感觉如何。

    婚车行至提前订好的婚礼会场时，周父周母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协定，他们亲密地挽着手走下车，在外界面前，彼此脸上再看不见一丝隔阂。

    接下来则是冗长而无趣的婚礼流程，交换钻戒，宣誓，证婚……

    要不是挽住周父胳膊时他满脸写着复杂却要强行压抑住的神色勉强让怀玉泽感受到一点兴味，他现在恐怕疲倦得想要打起哈欠了。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并不被外界知晓，否则下面不住赞叹周家大小姐明丽端庄，优雅矜贵之人恐怕恨不得立时把这话吃回肚子里去！

    作为主角的两位当事人一板一眼按照标准走，在这种时刻，怀玉泽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总算露出一丝笑模样的杜容深，尽管看似在笑，他周身气场却依旧显得寒气十足。

    这时，男人刚好也向他望来，两人巧合地对视一眼，不知为何，怀玉泽总觉得他黑漆漆的深邃眼眸中涌出的是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大概是因过度无聊而产生的错觉。

    目光只是交织一瞬，而后再次错开，怀玉泽没法捕捉到杜容深眼中的感情波动，他也没在意，只当自己看错了眼。

    “亚文老兄，恭喜贵千金今日大喜啊！”

    宴席上，不少在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找周父敬酒，周父面上笑呵呵的，往来逢迎应对得滴水不漏，心里却苦涩得开不住口。

    他看看左边陪伴了几十年的老妻，又看看不远处一改往日风格的女儿周雅，这种苦涩在怀玉泽向他敬酒时直接冲到顶峰。

    “父亲。”新娘脸上的微笑加深，“小岚妹妹的婚事也该提上考虑日程了，我既然嫁作他人妇，您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她和母亲身上吧，不必担心我。”

    周父被他噎得嘴里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好在他还有理智，只是面部肌肉抖动片刻，没在众人面前失态。

    “当然……当然，小、雅。”费劲地憋出一句话，周父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所谓修养气度在此刻全交代在这，一点不剩！

    眼前这种荒唐的局面还能怪谁？

    他想来想去，也只能怪当初一心想要儿子从而酿下大错，后来又心虚没底气坚持到底的自己……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