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腰,一张略方的国字脸上,眉如利剑,薄唇削鼻,这样微闭着双眸席地而坐,盘膝运指,还真有几分大家的气度。
这人叶子仪没有见过,也不知是门客还是府中的乐师,她也不敢出声打拢,只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几步,见他弹得入了迷,她垂眸缓行上了宽敞的台阶,漫步轻移地走到一旁回廊间的玉栏杆处坐了下来,趴在那栏杆上倾听这人抚琴。
随着那古琴略显沉浑的音色涌出,叶子仪浮燥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她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那琴音,紧绷的精神也渐渐放松了,只觉得刚才身上千斤的重力都化作了无形,身心都是一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琴声忽然一住,一时间万物静籁,却是听得人意犹未尽。
睁开眼来,叶子仪下意识地便朝着那弹琴的人看去,那人刚站起身来收琴,抬眼与她对了个正着,见叶子仪盯着他看,这人也把她打量了一番,见叶子仪梳着妇人的发式,他拱了拱手道。“山人随性,打扰了佳人,请勿见罪。”
“先生的琴弹得绝妙,是妾身有福,才能在如此星辉月华之夜得闻佳曲。”叶子仪站起身来,向着他屈了屈身,微笑着道。“扫了先生的雅兴,是阿叶之罪,还请先生莫要怪罪才是。”
“姬言重了,月夜佳人,曲某求之不得,怎会扫兴?”这曲姓青年倒也随和,抱着琴拾级而上,走上了回廊。
这人走路稍稍有点儿不自然,他点着右脚走到离叶子仪三尺处站定,微笑地看着她,笑容很是可亲。
夜风吹来,直吹得这人广袖飘摇,巾带流动,英武之外,更有几分清骨仙风。
叶子仪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儿熟悉,但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是看着他那湿润的眸子总觉得眼熟。
是荆妩的旧识吗?这人说话有魏地的口音,想来可能是荆妩从前见过的人吧,荆妩记性奇好,过目不忘,他应该是个旧识没错,不过,现在的她,可不适合认亲叙旧啊。
想到这里,叶子仪屈身垂眸道。“先生想是公子的贵客,阿叶唐突,便不扰君子雅兴了,告退。”
“难得有知音之人,姬若是得空,请听屈某再弹一曲如何?”那曲姓青年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叶子仪,把手中的琴放置在玉栏的小台上,拱手道。“愿请赐教。”
“不敢,此乃阿叶之幸,不敢承赐教二字。”人家已经这么说了,叶子仪也不好拒绝得太狠,只得止住了脚步,屈身还礼。
“如此,多谢了。”曲姓青年一笑,英俊的面容仿似暗夜中发散的日光,看得人心头一暖。
“先生客气了。”叶子仪低着头,向后退了两步,站入了廊柱的阴影中,那粗有一人合抱的柱子,正好挡住了她纤细的身躯。
见叶子仪藏得这样巧妙,那曲姓青年笑道。“姬好生谨慎。”
“如此暗夜,只愿防小人之口,成君子之美,还请先生勿怪。既然先生有兴,请君奏曲吧,妾愿再闻佳曲。”叶子仪这话说得很巧妙,大晚上的,我就是防着小人胡说,让你高兴,不要想太多了,朋友,赶紧弹琴吧,我这儿等着听曲儿呢。
听到叶子仪的回答,那青年哈哈大笑,击掌道。“好啊!真是绝妙!成公子府中的佳人,果然与众不同!比之那些俗女爽快多了,有我辈之风,哈哈哈哈……”
叶子仪:“……”
她刚才的话好笑吗?没有吧?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哪至于笑成这样?
直觉这人像是个侠客,叶子仪不想惹事,便娴静地站在阴影中,垂眸再不多言。
那曲姓青年笑罢,从玉栏杆上拿过琴来,盘腿坐在地上理了理衣袍,将那简约古朴的伏羲琴置在膝头,他调整了下呼吸,闭上眼挥指弹奏起来。
琴音缓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