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先生见公子成依旧不肯起身,叹了口气道。“子瞻,我是大梁国戚,也是你的舅公,若逢争战,助你便是助齐,身为国戚,我助齐成就霸业,与叛国有何分别?莫说是你,便是那庙堂之上的齐王相请,我也不会下山的。我老矣,只愿在这山野间终此一生,不愿再参与这世间纷争了。”
听到这话,公子成沉默了会儿,他慢慢起身,又向着周先生行了个跪伏大礼,涩声道。“先生是子瞻至亲,子瞻只想奉行孝道而已,如今天下已乱,小子是恐先生有所不测,是以相请。”
“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知,好孩子,老夫一生算计,深恐天不容我,却想不到,到老还有你惦念于我,够了。”周先生说罢,抬袖沾了沾眼角的浊泪,起身扶起公子成道。“回去罢,今日,我不留你了。”
“是。”公子成见周先生态度坚定,只得起身整肃了衣裳,向着周先生深深一揖,拿过一旁的纱帽戴上转身大步离去。
周先生看着公子成消失在门口,摇了摇头叹道。“唉,世人只知公子成果决无情,却不知他的伤处,这孩子,又是何必?”
那点灯的童儿上前来添酒水,闻言仰头不解地道。“先生不是常说山上冷清么?随公子去不好么?”
“如今乱世将至,哪里能有齐梁二都安宁?子瞻虽有帝王之志,却奈何心地太过良善,终究难于成事,我跟随他下山,也不过是给他操两年心,他怎么会全然听从于我?这孩子,只可为良将,难为帝君啊!”
周先生轻叹了声,拿过一旁的长柄玉如意轻敲了那童儿头壳一下,敲得那小童直是哇哇乱叫。
“先生不喜,小子不说便是了,如何以如何击我灵台?不好了,不好了,要痴傻了!”那小童说着,抱着脑袋跳了起来,哀声连连。
“什么灵台神顶?你给我把那《玉皇经》好好抄颂一遍,真是岂有此理!越长大越是没有规矩了!”周先生说罢,把那玉如意一伸,作势向那小童臀上打去,那小童怪叫一声,捂着尊臀半跑半跳地到了门口,冲着周先生拱手一揖,吐了吐舌头跑了开去。
看着那小童跑走,周先生呵呵一笑,把那玉如意往衣裳里一伸,抓挠起后背来。
望了眼外头沉暗的天色,周先生垂眸看了眼几案上方才给公子倒的那一杯酒水,摇头轻叹了声,站起身来,缓步出了茅屋。
……
“啊嚏!”
夜风寒凉,叶子仪裹了裹身上的皮褙子,看着脚下越来越模糊难辨的山路,有点儿欲哭无泪。
人都说书读多了会把人读傻了,叶子仪到今天才真真正正地相信了这句话是对的,而且对得不得了。
看了眼身边冻得瑟瑟发抖的越人,叶子仪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下读书人的生存能力,哀叹了下自己悲惨的命运。
刚才两个人只不过在梅林贪看了会儿晚霞黄梅,转出来就找不到马车停哪了,再找不到,他们估计只能步行才能回城了,如果能找到回城的路的话……
看了眼前面模模糊糊几不可见的山路,叶子仪在心里默默叹息起来,干嘛大老远跑来听人说书啊,这下儿可好,不知道前半夜能不能走回建康城了。
林木的枝杈间慢慢升起一轮圆润的明月,两人凭着月光慢慢向山下走着,忽然间,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车轮的声音,听到有车轮声,叶子仪一喜,一回头,正见到一辆马车向着他们飞驰而来。
看着那马车驶近,叶子仪正要招手,紧接着就见到了那马车后头追着的五六个骑士,那些骑士手中的长剑阔刀在月光下闪出一片寒光,吓得她赶紧拉着越人避到了一边的树林中,屏息看着那马车从眼前奔过。
“咴咴咴!”
马儿一阵嘶鸣中,前面下坡处突然跑出十几个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