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宴会的地方在君子亭,君子亭处在山巅上,玲珑的群山像是朝拜一样匍匐在亭子的脚下,从亭子里看去,冬后的山色像是墨色晕染开,更远处起伏的山头变成了淡淡的黛眉,再远就和天边连接在了一起分辨不开。
亭子外面遍地都是黄花,颜色不一,形态也不一,各种品种的都有。侍卫看守在山头的四周,近处是一些伺候的奴仆。魏衍穿过满地黄花被人接引到亭子外的时候,几国的使者已经到了,远远的魏衍就听见亭子里传来谈笑声。
接引魏衍的奴仆大声通禀后,魏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杨真和张琦则坐在了他身后。
南国皇帝看上去很显老,总是微微笑着,穿着平常的便衣,于是他给人的感觉十分平和,显得非常有耐心,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人,他见魏衍比国宴上还要憔悴的脸色关心似的说道,“魏太子真是辛苦了,倘若身体实在不好,可以回去休息。”
魏衍看着皇帝,拱手作了一个礼,声音沙哑语气柔弱的答谢道,“咳,谢陛下,我的身体暂时不碍事,只是有些力不从心。”
张琦在一边补充说道,“殿下生了一场大病后就身体不好了,昨天已经错过宴会,所以一直说今天必须要来会见各位,以表魏国对各位的尊重。”
南国皇帝笑了笑,接上刚才的话题闲聊道,“想起昨日和各位聊起的前朝历史,其中有许多趣事,世人都只听闻舟曲氏原先统治了北方大陆整个一千年,却不知道舟曲氏的一千年前还有一个部族,传说中是狄奴部族的先祖羯罗,羯罗从蛮荒之地出发到了平原上,建立了一个村落,那就是北方大陆最开始的样子。因为历史上先有舟曲氏的文明记录后来才有了北方大陆各个民族的记载,所以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否是属实。”
皇帝说着就看向了坐在了首位的狄奴皇子,一副寻求答案的模样,其他几国的使者也看向了旁边的狄奴皇子。狄奴皇子叫做羯罗南,他是狄奴首领的旁出孩子,也就是姬妾所生。他虽然是一个姬妾生的,但却受到狄奴王格外的宠爱和重视,年纪渐长,手下就被狄奴王分配了战骑,这是其他王子都不曾得到过的殊荣。
羯罗南和狄奴王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复刻出来的,他满头棕红的头发编织成小辫子垂下,眉眼凌厉狷狂,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他微微笑时,一边唇角缓慢的勾起来,说不出的邪气丛生,叫人看了,心底发寒。
“这个传言是真的亦是假的。”羯罗南单腿曲立坐在矮案后喝了一口酒后说道,“真的是咱们的狄奴人的祖先是羯罗,这是无疑的,至于北方大陆原来的主人应该是北方大陆的天神吧。”
皇帝这么说话,其中有着恭维狄奴的意思,隐指天下曾是羯罗氏的囊中之物,但是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刺痛狄奴王子,并且稍稍的挑拨狄奴人和辽人的关系。民间的那些野史传说中记载,羯罗王建立起统一的城邦后,部族内渐渐在安稳中分化,就得到了辽人和韩人这么几支。而所管辖的土地愈多之后,各分支开始了权利和荣耀的争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辽人使用了卑劣的手段使得狄奴人流放回蛮荒之地,而没有了羯罗部族的统治,北方大陆上的部族也就这样散乱零落的生长起来。当然那只是传言,没有记录在史志上就只是一段凭空的话,可是话虽是这么说,关于这前仇旧恨,真不真就得由局中的人自己来判断了。辽人和狄奴素来就不合,而为了对付南国,野心十足的辽人已经私下和狄奴成盟,这个充斥着猜疑和分歧的盟约一定是漏洞百出的,脆弱的盟约最经不起的就是挑拨离间了,而且在双方都是自负倨傲野心勃勃的情况下。
话这么说出来后,狄奴皇子非常狡猾,他承认羯罗是自己的祖先,言下之意就是北方大陆是他们的,但他又说北方大陆是天神的,言词模糊,可不就是指咱们今后鹿死谁手仍未可知,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