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里,徐芙宝才觉出来啥是热得喘不上气来,她直觉得这阳光好像是顽劣的孩子,一直在捉弄她,她都没处躲避,没处藏匿了,只能是睁大了眼珠子,眼看着自己脸上汗水不住地往下流……
不大会儿,她几乎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儿了。
再看那边陆仲清爷俩,好像是压根感觉不到热似的,闷头干活,今儿的话是打垄,这垄打好了才能播种,当然播种的时候,还得浇水。
说起浇水,就不得不提提那口失而复得的水井了。
这陆仲清家的旱地跟陆老爷子的地其实是临边儿的,水井在陆仲清家的地里,所以,这会儿把陆仲清种地种得更有劲儿了,有劲儿的原因是播种只要有了水,那种子才能发芽,这庄稼也才能长得好,有个好收成。
所以,有了水井的旱地眨眼间就变成水田了。
但陆茂林那边的地却成了旱地了。
被太阳晒得地面都裂得一块一块的大缝隙,别说是长庄稼了,就是来翻地,陆茂林都是苦哈哈地,他有两个儿子,老大呢,学习不成,对诗文一点不感兴趣,让他跟着下地,他又怕热怕累,所以甭管陆茂林怎么打怎么骂,他都不肯来翻地。到后来,竟就跑去城里混迹,有日子没回了。
二儿子倒是个喜欢读诗书的,陆老爷子连带着陆建业都把这老二当成是他们家的希望,所以就更不舍得让他下地了。
如此来这块旱地里翻地的也就陆建业一个人。
他艳羡地看着陆仲清爷俩在那里打垄,再看看那口水井,犹豫了几犹豫,还是走到了陆仲清跟前,“老二,我找你有点事儿说……”
“您请说。”这陆建业跟陆老倔是堂兄弟,所以摆着辈分,他是陆仲清的叔。
“老二,我打算把这块地出让……”陆建业这话一说,陆仲清先是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就点头,“哦。”
陆建业一听,这是压根没打算收下他这块地啊!
其实也在情理中,这旱地谁稀罕啊?收到手里,想要有个好收成,那就得付出比一般水田多一倍的精力,有这劲儿,还不如去高价收一块水田种种,收入少点,但人不遭罪啊!
“老二,我们都是一家的,俗话说,这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想要出让的是陆家的土地,所以,但凡能给陆家人,就不会给别个……”陆建业知道陆仲清是个老实的,所以干脆把话挑明了,那意思,我就想把这块地给你种,你接盘吧?
那知道人家陆仲清憨厚是憨厚,但却并不傻。
家里有一块旱地,已经够他们爷俩受了,还连累着宝儿都跟着上山来晒,陆仲清咋肯再收一块旱地呢,所以,他说,“叔,我跟云舟俩人也种不了那么多地,您出让给别人吧!”
“老二,你这……就是不识好人心……”被看穿了心思,陆建业气得翘胡子,转身要走,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衣角,他扭头一看,竟是那日给他爹治好病的丫头徐芙宝,顿时放低了身架,对她点点头,一脸和颜悦色,“丫头,你有话说?”他爹陆老爷子可是背后点他了,说着老二家的那丫头不简单,你以后见着她,可别太拿大,得罪了她,估计没好事儿!
是以,他在徐芙宝跟前,完全没有在陆仲清爷俩跟前的那种戾气,反而是笑吟吟的。
“叔公,我们家可以收下这块旱地,但有条件呢!”芙宝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条件?”陆建业一怔,再看看丫头澄澈无比的眸子,直觉告诉他,这丫头心肠不坏,应该想不出什么害他的条件来,所以点点头,道,“看在咱们都姓陆的份上,你说说看?”
徐芙宝笑,这笑却是嘲讽的,心道,你还真是话里话外的便宜占尽啊,想甩包袱,卖块破旱地给我们,却还说的好像我们承受了你多大的恩情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