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快临近部队统考了,林秋雨每天坐图书室自习到很晚,宿舍熄灯后,还在图书室忘我地埋头苦读,政治书已经被圈点得一圈又一圈,数学例题也在一层一层剥离其中关系,梳理解题技巧。
江南也喜欢晚上坐在图书室翻看报纸,因为熄灯后要巡查床铺,他几乎是全团睡得最晚的一个人,图书室是他最好的落脚点,忙碌了一天,安静下来看看报纸,喝喝茶,也是很惬意。
有时候他也会在三楼训练厅弹一会儿钢琴,《梦中的婚礼》、《秋日私语》、《水边的阿狄丽娜》、《蓝色多瑙河》、《致爱丽斯》,舒缓一天的疲劳。林秋雨看累了书,会循声去三楼围观,看着那双修长的钢琴手,在琴键上流畅地跳跃,欣赏他温柔敦厚、安详得令人嫉妒的演奏,单音美得令人窒息,无与伦比。林秋雨尤其喜欢曲中短促而知性、俊朗的独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那天,林秋雨对面不远和往常一样依然坐着江南老师,但是今日的他神色憔悴,江南扶着桌子,走近林秋雨恍惚地说:“秋雨,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但是又恰逢我值班,熄灯后还要查哨查床,我在图书室的沙发上躺一会儿,你到十点半喊我起来去查床。可好?”
林秋雨看着苍白脸色的江南,疼惜又埋怨地说:“你发高烧,也不请假,白天还带队出去一百多公里外参加演出,中午的时候外面温度都达到30度了。还真当自己是金太阳军乐队的半壁江山了!少了你还不能转了?”
通过大半年时间排练节目的接洽和磨合,林秋雨和江南说话已经能放松很多,不再那么紧张。
江南苦着脸,挤出笑容,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得出来,已经到了非躺下来休息不可的时候了,强撑是撑不住了。
十点半了,林秋雨过去喊江南老师起来查铺查哨,喊了两遍,没反应,用手一摸他额头,乖乖隆地咚,烫得吓人,快赶上电熨斗了。林秋雨赶紧跑到队部,喊了胡队长和张指导员,胡队长喊了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兵,背起江南就往隔壁军区大院医务室跑。
林秋雨跟着后面小跑,一路追随到医务室。敲开门,喊来值班医生,医生仔细诊断后,说:“病毒性感冒,发高烧,赶紧挂水降温吧~~~”一行人,把江南安置在病床上,挂上点滴。林秋雨说,我留下来陪江南老师吧,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张芸指导员说:“行,你留下来照顾一下,明天你休息一天,不要参加训练了。其他人跟我回营区早点休息吧。”
护士们在值班室休息,林秋雨一个人紧张地盯着病床上虚弱的江南老师,又不停地看看点滴瓶,生怕出个差错。江南突然眯着眼睛一条缝,定睛看了看眼前的人,露出孩子般天真灿烂地笑了,虚弱地努力地喊:“白洁,你回来了?”但是终究就是喊不出来。遂,一把拽住林秋雨的手,抓的紧紧的,不肯放松,又陷入昏迷状态。
这一切突如其来:缘分是本书,翻得不经意会错过,读得太认真会流泪,林秋雨一下子陷入角色,把这份情读得太认真了。她觉得,江南老师和自己是两情相悦、互生情愫的,于是她握紧了江南那修长而冰冷的手,心花怒放又担惊受怕地守候着,等待天亮的到来。
天亮了,两瓶水挂下去,江南一觉醒来,看到伏趴在床边的林秋雨,自己正紧拽着她的手,竟然心欢雀跃,趁林秋雨没睡醒,轻轻地把手抽了回来。一会儿护士敲门进来,用体温计量了体温,说:“体温降下来了,还需要静养。下午再挂两瓶水,观擦一下。”
一个男兵出现在门外,拎着一堆水果,说:“秋雨,指导员让你回去休息,我来替代你照顾江南老师。”说完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她们知道江南老师您生病了,买了好多水果,还有好多放在你宿舍,等你回去再慢慢吃吧。”
林秋雨若无其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