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
钝重的疼痛从肺部时断时续地传来,好像有人在拿他的胸口碎大石,全身上下酥麻地没有力气,连抬一根小指的力道都欠奉。
赵星士迷迷糊糊中努力想要清醒,但是身体和脑子却不听使唤,直到后背挨了狠狠的一击,一股热流上涌,才‘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世界终于清晰了。
一个憨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威汉!怎么这么不小心掉进湖里,这湖可不浅啊!要不是我正好准备修剪长青树经过,就要出大事儿啦!”
赵星士茫然地抬起头,才刚刚吐掉肚中积攒的湖水的他还完全处于迷茫状态,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穿着粗麻布衬衣和赤褐色帆布裤装的青年男人说的并不是他熟悉的母语。
但完全听懂了的他下意识地点点头:“谢谢……”
他的嗓子被湖水呛到,因而有点沙哑,像被雨淋了的小雀,怎么听都可怜巴巴地。对面的青年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嘿!你这小皮猴,什么时候懂得礼貌了?”
他顺手撸了下赵星士的脑袋,因为考虑到小孩子刚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下手并不重:“快点回去换套衣服吧,要是被雷诺太太发现了,小心她禁足你一礼拜!”
赵星士被青年朝着湖不远处的大庄园微微一推,强压下内心的惊慌,缓步朝着那座优雅大气的建筑走了过去。
那是一座三层高、拥有典雅的棕黄色外墙的庄园,长长的房间一个并着一个,周周正正地围成方形,可以推测庄园的中间是庭院之类的设计,四周顶端各缀着一个塔楼,给端庄的线条增加了一丝变化。它屹立在一片高陇上,身边绵延着碧绿青翠的山峦草甸,身后是深蓝的如同宝石般的湖面——就是刚刚赵星士掉进去那片。
赵星士低着头缓缓地走着,他来不及惊讶,仔细地整理着脑中不断浮现的‘记忆’。
正确点来说,那不是记忆,他像是看画片一样,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有生以来的生活轨迹。
乔治·威克汉姆,父亲哈罗德·威克汉姆,毕业于剑桥大学,是一位伯爵的出纳长,因为能干又努力,尽忠职守,十分受伯爵老爷的器重,在庄园工作一段时间后,在伯爵老爷的赞助下,娶了一名穷困乡绅的女儿成家立业,不久就生下了乔治·威克汉姆。娇妻稚儿,可以说志得意满,春风得意了。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次替伯爵老爷巡视产业的过程中,哈罗德不慎落马重伤,最后不治身亡。而作为妻子的威克汉姆夫人看到这样的情形,竟然连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都不顾,裹挟着哈罗德的所有遗产消失不见了。
按照一般的规定,乔治应该送回威克汉姆家,但哈罗德本身就是孤儿,并没有可以代替抚养乔治的父母亲属。而威克汉姆夫人的娘家则是摆明了态度,不愿意再增添一个累赘。
好在伯爵老爷是个好心的人,惦念着跟乔治父亲的旧情,把小乔治留在了庄园里面抚养。
呼……寄宿在别人家的孤儿吗……赵星士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确实是穿越了。
看看眼前这富有田园野趣的美景,再看看自己突然变小的身形,还有什么理由逃避这事实呢?
过去在现代的经历已经化作烟尘,为了不被笃信宗教的人们视为‘恶魔’驱逐,他就得把自己当做乔治·威克汉姆生活才行。
接收了小乔治的记忆,想必这并不是难事。赵星士撩起衣服的下摆,挤掉不断流淌下来的湖水,免得滴水下来打湿地板,然后从后厅的门廊溜了进去。
从后厅到小乔治的房间需要经过厨房、女仆房、小储物室、裁衣间,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可谓长途跋涉,障碍重重,想要不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不过小乔治嘴甜又懂得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