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满堂寂静,喧闹平息。
自外头走进来一名中年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一身青衫落落,生的眉目端正,身材略显柔弱,瞧着是个坦荡君子的模样。他就是朱广文,现任储慧馆太傅,也是储慧馆管事。性格温柔而且很有耐心,比起那些严厉的太傅,在学生中更受人尊敬。便是谢舞这种万年吊车尾的人,朱太傅也从没责骂过,一直都是一遍一遍的对她讲解。
如若只是这样,朱广文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老师。只是经过前一世的谢舞知道,此人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在储慧殿任职十余年,学子满天下,而且他的学子基本都是汴京的高官子弟,又很受人尊重,所以在汴京文坛来说,他也可算是一呼百应,无冕之王。当初就是他带领群臣以无后为由,请求沈儒风废后,也就成为了她痛苦的开头。
台前,朱大学士正谈论着《治下》,捏着下巴上的胡须,对所有发言的人微微颔首。
谢舞摊着书本,手里握着毛笔,身体规矩的坐在座位上写字,字迹筋骨柔韧,字体刚毅,带着几分肆意的潇洒,浑然天成,笔锋锐利。
后宫的日子其实很无聊,除了斗来斗去,谢舞喜欢在书房安静的写字。一笔一划,照着沈儒风的笔记一点一点临摹。从起初扭曲般爬虫的字体,写到与沈儒风相似的笔触,然后又怕他发现,不敢再写,只把几处进行修改,这么反反复复,最终成就了现在六分相似却更潇洒肆意的字体。
她看着自己的字体,心里压抑,现在她才不怕沈儒风,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把埋藏在心里的压抑,笔触不得肆意的苦闷,尽情宣泄,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这种字体,因为这是她的字体,与那个还在国三老老实实上课的沈儒风无关!
似乎还带着几分娇嗔愤怒,她写完之后还往上面涂上黑墨,画几个乱七八糟的圈圈,还不解气,再戳两个洞洞,哼,尊贵?看谁以后比较尊贵!
站在窗口处的沈云熙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位置上写写画画还戳纸玩的女孩,心里暗自好笑,到底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
他不经意间抬眼望去,看到谢舞的字时整个人顿时被吸引,仿佛这种字体有着某种魔力,引的他离不开眼。
肆意,张扬,压抑,混合着奔放的生命力,筋骨天成,浑然一体。最重要的是,这字竟然和闲王沈儒风的字迹有六分相似。虽然很像,却比沈儒风的更肆意洒脱,心里不知不觉中透着一丝不悦,转身离开。没想到,她竟对闲王用情至深,甚至连笔迹都学到六七分相似,那该是用了多少的毅力和汗水。
前边的谢军偶尔转头,目瞪口呆的看到谢舞在那边一直写着,笔触飞快,毫无章法,写一个涂一个,不往死里作践这些字不痛快。
“喂,你在做什么?”
“别吵,管好你自己就行。”说完又开始换一张纸写写画画。
谢军忍着最后的耐心,等着朱太傅最后一只脚踏出学堂,瞬间转身,从谢舞手中抽出一张还没有涂完的白纸,看到那些字体,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字竟然出自谢舞之手?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按住谢舞又想把字体涂黑的举动,刚想说话,猛然对上谢舞那阴狠但瞬间又消散的目光,忘了该说些什么。
“拿开”谢舞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冷库傲慢。
谢军一咬牙,轻声哄道:“别涂了,怪可惜的,你不要就给我吧。”
他声音不大,谢舞哪里肯听,推开他的手,斯拉斯拉,把那堆纸撕的粉碎。很多人的目光悄悄看过来,谢芳华几人眼里带着嘲弄,谢舞果然还是那个谢舞,对谢军依然是这么任性妄为,她们倒要看看,这谢军能忍受她到几时。
撕完纸后,谢舞开始冷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