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女自然是得巧了。铜雀台作赋后第二天,曹植被封为平原侯,而他的婚事也终于被提上了日程。一周以后,卞氏备好两只大雁,还有一车彩礼,遣媒人与曹植一起出发到崔家。
我们一路走,一路张望。原来这崔氏在邺城久有根基,算是此地望族,城南大片宅子都是崔家的,在城郊还有大片封地,那天在东西市之间的城南河畔莲塘,也是崔家的产业。只是现在诺大个崔家只有崔琰出仕任职东曹,崔氏女是他的侄女,父亲死于战乱,母亲寡居。
一路上媒人小声提点曹植到了崔家提亲时的注意事项。这时我才得知,原来卞氏早已多次遣媒人到崔家示好,只是崔氏母亲一直不答应,原因是早年给崔氏算命,说不可嫁入夏侯家,卦相是恩爱夫妻不长久。而一直有传曹家原本是夏侯氏。只是后来崔琰在铜雀台上看中了曹植的文才和武功,便说服崔氏母女答应了这门亲事。
马车慢慢颠簸摇晃着,我们就来到了城南,只见官道旁岔开一条大路通往一道朱红色大门,门两旁有两座城楼,城楼上有家丁守卫。看我们来到门口,城楼上家丁大声喊道:“来访贵客,且通报姓名。“媒人也朗声回道:“平原侯曹植,拜访贵府,烦请通传。”
门吱呀呀地开了,从进入崔家大门开始,曹植额头手心冒汗,我在旁偷笑:”赤壁之战也不见得那么紧张。“大门进去之后还有一段路,路旁是宽阔的院子,院子内种满各种奇花异草,两边靠院墙都是马房,我们的马车被领到进门方向的右边马房,卸下的货物及其清册交给家丁从侧门送往里院。我们则跟着另一位衣着华丽的管家从第二道正门进入崔家里院。
又推开一道朱红大门,绕过照壁,来到了崔家正厅,迎候我们的正是崔琰。曹植从礼俗与崔琰见礼之后,便道明来意。崔琰请他坐下,问道:“鄙侄女崔宓自幼丧父,我乃叔父,代为论亲,不知在何时何地见过鄙侄女,如此厚爱?”曹植低头道:“后生与令侄女原本素昧,亦不敢造次亲近,上次七夕游船之时,恰逢采荷乞巧,曾得远远望见倩影。望叔父莫怪。”崔琰原本绷紧的脸放松下来,微笑着说:“尔乃高才,不必过谦,吾亦爱才,只是婚姻一事,也需鄙侄女心意相通方可,可介意鄙侄女与尔隔帘交谈一二?”曹植拱手道:“多谢叔父安排。”
于是,崔琰便命人搬出半透明的屏风,请崔宓在屏风后与曹植相见。崔氏女在屏风后屈膝行礼,曹植也随之站了起来。只听得崔氏女婉转道:“王侯此来何意?礼帛甚多,可是抱布贸丝?”曹植陪笑道:“小生不敢。生如蜉蝣,仰望小星。求彼携手,若扬之水。东方未明,北极为期。”崔氏女默默低头沉吟许久,半响才转向崔琰道:“如此这般,请叔父为小女做主。我有古琴,可作回礼。”说完崔氏女便起身随侍女回内房去了。崔琰笑着看着曹植说:”婚帖已经交换过,可着媒人请期。“此时,曹植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我呢,一见到崔氏女早已按捺不住飘高了半个头,大声喊:“洛神,洛神。快出来见我。”洛神也从屏风后飘了出来,笑盈盈地看着我说:“千年以前,纳吉纳币,便是这样。子勋,可还记得?”我莫名其妙地说:“什么记得不记得?纳吉纳币又是什么意思。”洛神羞红了脸:“古礼提亲,需经六礼,先着媒人提亲,问名,就是交换名帖生辰八字算过都合,然后才能备好礼物亲自上门纳吉和纳币,之后就是请期,就是确认婚礼时间,最后才是迎亲。”我看着她娇羞的样子,不由得心神一荡,恍惚间似乎真的曾经见过这个场面。
正在我心神荡漾的时候,忽然听到崔氏女问:“可是抱布贸丝?“我又好奇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洛神笑道:”这是我当年用诗经问子建,会否始乱终弃。典故来自诗经的《氓》。“我记起来了,这首诗好像课文里学过。洛神接着往下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