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坏了东西要赔,这事儿天经地义没什么奇怪。
但有时候因为种种客观存在的外在因素,该赔的最后却没法儿赔、不想赔,平白扭曲了道义。
时间长了发生的多了,慢慢大家也都变得习惯,自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于是再后来由着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甚至把这种欺负人的事儿变成了新的规矩,让绝大多数普通人只能压着一口气活。
想要扭转这种困境,往往需要一个外来者打破沉默,需要某种外力拨乱反正立起新的道义。
然而这是极费力气的工程,远不如“替天行道”说得那么容易,王宇自然不能白做。
所以他暂且拖着,转脸先去处理其他更要紧的事项。
——与三年前的两手空空不同。
虽然同是顶风冒雪的冬日,但这回王宇上门拜谒朱先生时早已备好了厚重的脩金与谢礼。
他到底没有拜在朱先生门下求学,但传授翰宸其实也和教他本人没什么区别,所以这双份的谢师礼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省的。
当然,如今条件允许,王宇自然也不会忘了给阳山书院准备一份好处,权当是奖励教学搞好人际关系了。
“崔院长,今日又来叨扰了。”
“哈哈,王公子说得哪里话,尊师重教乃是美德,老朽岂有怪罪之理?”
年关将近,眼见王家的伙计们将一箱箱的年货礼品送进后院,崔延周差点儿把嘴咧到后脑勺去,自然不会在意什么斯文礼仪。
说起来,阳山书院虽然占了教化之功的便宜在阳山城内地位不低,但真正的营收却并不见得有多少。最值得期待的,便得算那些家境殷实的富户逢年过节时给院里送上的谢礼。
而在这之中,王宇年年送来的礼也算最贵重的一批。
“崔院长客气了,舍弟资质鲁钝,平日还要多多麻烦诸位师长尽心。”
“诶,此言差矣,令弟心性专纯且勤能补拙,如今也算是学业有成,我辈为人师长自得有教无类用心照拂的。”
崔延周笑呵呵地说着话,同时让过半边身子指了指后堂。
“朱先生尚在读书,或可差人通禀一声?”
“有劳崔院长费心,不过我看还是别打扰先生了。”
“如此也好,那请恕老朽先行一步,不能久陪。”
“崔院长请便。”
让过崔延周,王宇挥退了手下独自一人默默立身门前。
廊外的风雪飘逸潇洒,将庭院粉成一片银晶世界,美得近乎虚幻,但王宇却只是微闭双目默默垂首,没有半点分心。
他默默站着,庭院内外自然隔成两个世界。
良久,后堂终于传出朱先生熟悉的声音。
“那日你不看雪,是境途窘迫无暇他顾,可如今既已华服加身,却为何还是闭着眼呢?”
“恰逢年节,学生特代舍弟面谢师长传道解惑之恩,不敢分心他顾。”
“你啊,说些故意讨好的话罢了。”朱先生轻声一笑,房门同时缓缓打开“闭着眼未必没有在想其他事,你在阳山城里好大的家业,却总还想着更进一步。”
从王宇的角度向内看去,只见那青袍的儒生半靠半倚地坐在香案旁,清秀的眉目一如当年初见。
“人生苦短,何必用心劳力汲汲营营呢?”
朱先生看着雪,摇了摇头。
“人生苦短,怎敢庸庸碌碌无谓消磨呢?”
王宇双手执礼,默默鞠躬。
“你这是笑话先生我咯?”
朱先生瞥了王宇一眼,但并不见半点生气的意思——他不是喜怒形于色的简单人物,胸中沟壑亦不会轻易为外人道。
“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