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青平来唤我起床。整理完毕,我让那梳头丫头小鱼为我梳了一个新发式,越发显得清贵无双,颇有几分被世家门阀蕴养出的风流气质。想谢氏何等门楣,那家学里的东席,必是才华过人,傲骨无双的,实在不由得我不谨慎。
整理完毕,用过早饭,乘着初春的清新气息,今日有几朵雨云在漂浮,青平为我准备了细雨用的纸伞。我摇头拒绝,闻着这泥土里的气息和流光封时第一卷的推演之法我便知今日必是暴雨如注。
不多久便走到一处肃穆之地。高大的院墙刷上墨青的颜料,狭小的过道让人感觉压抑,自然不敢放肆。推门进入,里面有三三两两的长衫文士或坐或站,或弈或奏。在我进去之时,他们皆向我看去,目中或冷漠或厌恶或鄙夷或好奇或温和等等不一而足。我点头微笑回应,那些人便瞬间收回了目光,避我如洪水猛兽,只有一位身穿灰色衣衫的老者冲我微笑回礼,其目光温和明亮,当下令我心生好感。我冲他点点头,不欲引起争端,站在了角落处,看着翠绿欲滴的枝丫发愣,思考着呆会儿的该怎样讲述。周围人看到我过来了,便立刻散往四周,在拥挤的小院里,此处倒是难得的清净地。
“小白,你来啦。”一个热切的声音传来,接着一条胳膊架到了我的肩膀上,这熟悉的动作和熟悉语调立刻就让我猜出了来人的身份——谢黎。
我勾起嘴角,扫掉他的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做什么动手动脚,早起益寿。”
他哈哈一笑,想要讲些什么,这时一个小脑袋钻了进来,露出精致严肃的小脸,发丝有几分散乱。他看到我之后,立刻眉眼弯弯,端庄得作了一揖道:“先生好。”
我扶起他,那个星河下的小郎君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虽然年纪小小却让人感觉安心。
因这两个身份尊贵的嫡系族人的存在,原本无人问津的角落拥挤着仆人侍卫们。那些先生们有一部分面露鄙夷之色,眼里的妒恨之火仿佛要将我灼穿。我不理会他们,只与谢韫谢黎聊天。
“以色侍人,处处留情。这种人竟然在杏林中稍有薄名,实在有辱斯文!”一个刻薄的嘲讽声音传来。当下,就有不少人应和此言。那文士显然非常自得,挑衅得看着我。
我挡住了谢黎将要冲出去的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慢慢从人群中走出,走到那群人的面前。先施了一个极为完美,极为正宗的上古礼仪。那群人显然震惊了一下,嘲讽的声音顿时止歇,但那眼神却没有丝毫改变,如同在观赏一个挑梁小丑。
我用清亮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有的无波无澜,有的冲我点头示意,有的不屑。有几位大儒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读着手中的书卷,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
我缓缓的说:“郎君此言,在下恐怕担当不起。”
那人眼睛一瞪:“昨日家宴,你醉卧七郎膝,起舞媚主上,可当真快活得紧。谁人不知,七郎新宠是个倾国无双的美人。”
此话一出,周围嬉笑一片,更有人开始放肆的打量我,然后对同伴笑道:“果然尤物。”
我神情不变,只朗声道:“就算是在下担了这个恶名,也请君莫要侮辱了七郎。”接着我眼含热泪,语调凄婉,略有激动:“我父母兄弟不在,家业难存之际,是七郎收留了在下。我以性命担保,七郎绝不是那等豢宠蓄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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