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人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侍女手拿托盘,盘子上是片好的鹿肉。鲜艳清丽的侍女们笑着将片好的鹿肉置于烤架上,不一会儿滋滋作响,配上调料,更觉鲜美非常。只见一位身着锦衣,浓眉大眼,生气勃勃的郎君性急道:“快快给我来一块,我可等不了七哥了。”
说完,便不顾旁人劝阻,用一把匕首拿了一块来吃。这少年实在有趣,建康无论男女皆弱不胜衣,举止楚楚,如此活力,到真让人眼前一亮。我正想着,便听到周围有女郎在取笑他“七郎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形容粗鄙,实在不堪这谢氏门楣。”
“是啊是啊,上次我路过南山,竟看到他在与庶民练武呢。”又一个少女叽叽喳喳道。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不由看向那孩子,他或许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仍旧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略显稚嫩的眉眼中是满满的幸福感,我实在不想有人惊扰这份安宁。于是便制止道:“我看这郎君赤子之心,天真散漫,不拘一格,不正是真名士自风流吗。”
那几个女郎恼怒偏过头来,看到我却呆在那里,眼中闪过惊艳痴迷,我正欲出言唤起她们,却听到有一个声音道:“好一个真名士自风流,来,我要与郎君共饮今夜。”
话还未完,一只胳膊过来拉住我,坐到了垫子上,正是那少年。他拿起一个杯子,倒满酒递给我:“我叫谢黎,还没有表字,排行十三,你呢”
我接住酒杯,看灯火中少年眉眼纯净,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我族之中,男子早已尽数战死于五年前保卫姑射的那场战乱中,如今族中,皆是我等妇孺之辈。
正当我踌躇不知如何开口时,便听到旁边传来清远的声音:“他是刚从陈郡谢氏来的族弟”随着话音,那人走进,原来是谢渊,他旁边还有一人,看样子是那次姑姑归宁时所见的玄衣男子。
二人联袂前来,恍如宝光盈室,照亮一池芳华。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再没有比眼前美景更适合解注这句诗的了。那谢姓少年琉璃般的眸子,折射了火炉的淡淡火光,光华璀璨,然后归于眼底深处的静水流渊。我们隔着重重人海对视,以前未曾发觉,这人眼睛生得是如此出众。比之前我见过的神族后裔的画像还要美丽。果然翩翩谪仙,名副其实。
“啊!——”一声尖叫惊醒了我,我急忙低下头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端起酒杯,轻抿两口以作掩饰。眼角余光却看到谢渊仍是看向这边,似乎忍俊不禁。我心中更加气恼自己为何就如此失了分寸,更觉得自己刚刚是被什么山精野怪迷了心智,竟然觉得诡计多端的谢七是谪仙。再望过去时,他已经被一群女郎围住,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这厮果然坏透了,平白遭多少女儿芳心暗许,郁郁而终。风月情债,古来难偿。偷心者其罪甚于窃国。
“噗,小白你看,竟然有贵女晕过去了呢,哈哈哈哈哈哈。”突然坐在我旁边的谢黎大力的拍了下我的肩膀,笑不可抑地指着临近的角落处。
原来那声尖叫是有女郎晕倒了,我顺势一看,仔细观察下那竟是刚刚嘲弄谢黎的女郎之一。
他声如洪钟,一时间满座寂然,原本还在假装矜持淡然的贵女们忍不住低声笑闹,声音越来越大,渐渐肆无忌惮。
我笑了笑:“七郎竟吓晕了小姐吗”
在角落处陪侍那小姐的仆人们对谢黎怒目而视,谢黎听了我的话击桌大笑:“七哥又不是貌若无盐,怎的惧他至此”
哄笑声传来,那些人个个面红耳赤,竟连谢府主人们都未去拜别,只派一人与管事辞别,便匆匆带着那女郎走了。
“你怎么如此随意,这次你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北风间似醉非醉的拍了谢黎的头。“那是清河崔家的小女儿,虽比不得你们谢氏门高,却也是权势滔天,风骨卓然,若他家知晓今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