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这样的舞我也曾见过。那年我还小，只记得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一眼望不到头的桃林里，有一人，着一身雪白的衣衫。不须多余的雕饰，一个回神，一个眼神，便让我听到了夏日里的蛙鸣。夜凉如水，她抱起我，教我唱幽谷清音曲，常常唱着便怔怔的看着明月，道：“世人皆道神仙好，唯有情仇忘不了。”

    她摸摸了我的头，道：“陌儿，明月未变，为何确是两种意境。昔年放歌纵马，而今只余一身孤寂。桃花，也不是昔年的味道了。”

    我十分不解，诧异道：“这不好吗，我听说外面有个姓陶的居士误入了山下槛上村，流连忘返，外面的人竞相追寻呢。”

    她慈爱的笑笑：“孩子，山外的世界，它确实是充满了战乱与纷争，这确实是一个荒唐的时代。但是那里也有可以生死相依的友人，有需要以命相搏的使命，有温暖的过路人，有刻骨铭心的爱人。”她转眸看向身后的姑射山，道：“那里的景色有娇媚的山，有清秀的水，也有冷清的雪，离别的河。总之，外面很大很大，有听不尽的故事，看不完的人。”

    说完，她陷入沉思，泪水毫无征兆的滑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我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去拍拍她的头，用脸去贴着她的脸，她破涕为笑，继续为我讲着别人的或是她自己的故事。我则在故事里睡去。故事里有绝代佳人，有乱世争雄，但最精彩的还是那个夏夜，那朵荷花，那个唱着歌跳着舞的少女。

    一曲终了，舞已停歇。四周沉寂，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只觉入手冰凉，原来我早已泪流满面，趁着光影昏暗，我连忙拭去泪水，整理妆容。

    过了许久，方才有击节声响起，便见到一人站起，对我作揖道：“如今方知何为天籁之曲，以往我做的曲子直如狗吠鸡鸣一般。琅琊王平，敬谢姑娘之曲。”

    原来他就是王平，据说此人痴迷音律歌舞，常在健康鸡鸣寺的竹林里与一群文人歌姬们谈论此道，也称的上是一个雅致人。我屈身一礼以作回应。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只是，夏日采莲该是何等兴趣之举，姑娘为何歌声悲怆，空灵难寻。声声泣血，闻之伤心啊”

    话毕，席间众人皆或怀疑或警惕或感兴趣的看着我，我心中一紧，半真半假地道：“昔日我族内也有人会跳此舞，如今舞曲依旧，故人已逝，不由得让人难过。”

    说完，王平又向我一礼道：“勾起姑娘的伤心往事，是十四不对。”我忙笑着应答。席间众人也都各自回味着方才的歌舞，我只觉心内一片空旷，又想起谢渊与那男子刚刚的话，仿佛是在逼着我去唱这曲，忍不住看向谢渊与那玄衣男子，却见灯光尽头，人群之外，谢渊也正看着我，眉目清寒。一丝悸动在我心里回荡，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目光，见过这样的人。兴许是遥远的回忆又或是思维在自己欺骗自己吧。我收回目光，压抑住自己的心情。

    便见到栀兰已经换好常服，翩翩而来，道：“妹妹的歌唱的竟这样好，看来以往是妹妹在藏拙了”

    我也笑道：“不过今日触景生情罢了，妹妹也没想到姐姐的舞练得竟这样好。”

    听完，她眼波流转，娇嗔道：“不过士别半日，刮目相看罢了”她娇俏地笑了笑，又转身对着坐着的凰仪笑道：“想必这就是凰仪姐姐了，姐姐九色莲花，另小妹好生敬佩呢”

    凰仪只是淡淡笑笑，举着酒杯示意。芸香姐姐又拉着我的手道：“叶白这丫头，素日跟我住时，就手笨话少的，以后请姐姐千万关照些叶白，妹妹感激不尽。”凰仪抬眸看向她，咽下口中酒，道：“我与叶白一见如故，自会好好照顾她。”

    芸香姐姐听罢此话就讪讪而去。

    围绕着一场表演的讨论已渐渐散去，酒杯又开始在水流中摇晃。凰仪姐姐对我道：“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