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要逛完整个田庄,最快都得花一天时间。
现在,只需要寻个高点,放目远眺即可。
光秃秃的土地,没啥可遮挡视线的作物,连稻草人都倒了,一眼望得到尽头。
一排排屋舍还在,不过里面早已不住人,家具物什全部做旧。
“小姐,这里没什么可看的”玉嬷嬷怕千树觉得自家太寒碜,补充道:“我在后院开了个小田园,种了些瓜果蔬菜,不用担心没吃的,只是菜品可能比较简陋”她没忘自己是厨娘。三小姐大老远的过来,总不能饿肚子吧。
“这些年,真辛苦你了。”千树很是感慨,玉嬷嬷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庄园的地,要是再起几个草堆,都能佯装成乱葬岗了。
“我如今的情形,哪还能挑肥拣瘦,能活着就算不错了,你也别把我当成千金大小姐。”
她将自己在喻府的经历坦然告知。
“还真是够呛啊。”玉嬷嬷听完,眼角的鱼尾纹都愁深了几许,原来三小姐不是抽空来玩的,是退了婚被逐出家门的。
如今庄上的情况,她比谁都更清楚,以后的日子势必会更艰苦。
细皮嫩肉的小姐能受得了吗?
即便如此,玉嬷嬷还是觉得小姐回乡好。至少自己能经常见到云儿了。
“小姐您别担忧,我会尽全力伺候好您的。”
“我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千树虽说受了打击,脑子还是很清醒。如今家都分了,木已成舟,她是绝对不会回府上的,那就只能安心在此过日子,还得想办法把日子过好。
她随手扯了根酸茎草,叼在嘴里,突然发问:“以前那个学塾,还在吗?”
玉嬷嬷忙答:“您是说‘一途’吗?还在老地方。”
在就好。
千树用力咬了咬酸草,做了决定。要面子做啥,能吃吗。重要的是肚子吃饱。
她干脆利落地跳下田坎,步履匆匆。
云儿被抛在后面。
“小姐,你上哪儿去呀?”
千树不回头,一股脑地向前走。
“去学塾。”
学塾??云儿跟玉嬷嬷面面相觑。
太阳都落山了,这个时间点,去学塾作甚?莫不是小姐心理压力太大,要去找本静心佛经念??
两人放心不下,拔腿欲追,但闻身后马儿嗥叫,阿酸骑着天马从侧划出。
“你们先回屋准备膳食吧,我去送小姐。”言简意赅,说完也就奔到前面,很快追上千树,拉她上马。
玉嬷嬷望着阿酸挺拔的背影,撇撇嘴,问云儿:“他是谁呀?莫不成是府里派的随从?”
“才不是呢。那小哥是小姐在路上捡的,你不用管他。”奔波了一天,云儿也累了,打了个呵欠,“嬷嬷,带我去看看你的小菜地吧。”
邻水村的学塾,坐落在村西口的小溪旁,背靠丛林毓秀的双子山,莺鸣娓娓,环境古朴清幽。
塾师只有一位,姓周名钊,是个落魄才子,据说他曾是枫林院的佼佼者,但因犯事打伤人被开除,断送了大好前程。
虽说他潦倒半生,未见功名,但人各有志,他没有郁郁不欢,而是泰然处之,潜心修学,书画造诣愈发深厚。
千树的父亲喻敏鸿很赏识他的才华,与之交好,还帮他修建了这座学塾,取名“一途”,让他在此传道解惑,培育门生。
好在,他很会教书,不少学生考入燕州知名书馆,他逐渐成了十里八乡公认的名师。
千树还小的时候,就曾假扮男童去蹭课,可以说,周先生是她的半个师父。
而如今,师徒再相会。
他正往鱼塘里撒饵料,一见到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