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匆匆打发了卢大人后,一连数日荣氏父子守在听雨阁中闭门不出,紧张的商讨着这次赐婚背后的意味。
荣氏自从归隐以来便安安分分地守着凉城的一亩三分地,与朝堂的关系表面上看也是愈发的疏远了,与皇帝也仅限于在每年正月岁首进京朝贺时才能见上一面,恐怕皇帝本人对于荣家现任宗主荣老爷荣廷彰也是只知其名却不知其人吧。
另则,荣毓柔行过及笄礼后本来是要由官府记名后送入内务府备选的,但荣老爷一直担心万一女儿被发现不是完璧之身惹怒天子反而会给荣家带来灾难,倒不如留在自己身边,待日后仔细挑个好男子入赘荣家,也免得委屈了女儿。于是,他花重金买通了卢大人将女儿的名字从备选的名册中划去了。既然如此好端端怎么仍会被钦点了呢?皇帝又是如何得知远在千里之外的荣家有女待嫁呢?
别人家求也求不来的好福气,在荣家人看来只是一块烫手的山芋罢了。
况且联想到朱漆令抵达凉城之前四皇子的隐秘之行,荣昱敬便越想越觉得可疑,心底隐隐不安。
与荣氏父子的惴惴难安相比,荣家大小姐荣毓柔则要显得平静得多,甚至当荣老爷焦急万分的问她“若是新婚之夜被睿王发觉并非完璧该怎么办?”时,她也依然是一派娴静自若的模样,安慰荣老爷,“父亲不必担忧,女儿已有良计。”而当荣昱敬沉重且严肃的问她是否真的想好了的时候,荣毓柔更是坚定不移地看着哥哥的眼睛,缓缓吐出四个字:“心甘情愿。”荣昱敬觉得自己是越发的不了解这个妹妹了。
不久,内务府的人便来到凉城进行文定礼前的准备工作。在象征性地行过纳采、问名之礼后,那人核完了荣毓柔与未来的睿亲王蔺云叡的八字,很快便回京复命去了。七月中旬,圣旨终于下了。
八月初的某个吉日,按照祖制封妃的规矩,未过门的睿亲王侧妃荣毓柔含泪拜别了家人,只带了随身伺候的陪嫁丫鬟与婆子等人以及数十车的嫁妆在凉城当地马步军的护送下,百余人浩浩荡荡往地处江南的天京去了。过了几日,圣旨又下,恩准荣老爷及其嫡子可以入京参加女儿的文定典礼。于是,荣氏父子便匆匆起程赶往天京。
半路上,荣老爷心急便先走一步,而荣昱敬则一面不断的飞鸽传书求在青狼山隐居的师父派人相助,一面顺路巡视荣家在各地的商铺运作,暗地里则招见各处暗桩的头目,细密地重新布局调整。行至距离天京百里之遥的水乡浒城时,荣昱敬终于与奉师命下山协助的师兄管易沉接上了头。
浒城一处临水的客栈天字号厢房内,亮堂堂的烛火下,荣昱敬正仔细地阅读师父的亲笔信,看完之后,他总算领会了一些头绪,但有些地方依然还是困惑不解,于是便抬头问师兄:“师兄,为何师父说皇上不立太子反而先立亲王此招甚妙呢?”
管易沉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天下谁人不知王氏与萧氏两位后、妃之争,所为不过是要替两位皇子铺平道路。皇帝并非不想立太子,只是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子一旦册立则天下大乱。因此,倒不如先暂缓拖延一段时日,待局势明朗时再立也不晚。然而皇子们皆年岁已长,不便继续留在宫中,因而先封了亲王,另一方面也可以起到安抚的作用。”
“依师兄所见,哪位皇子更得圣意?”
管易沉想了一想,缓缓吐出几个字:“三皇子,蔺云叡。”
荣昱敬心下一跳,急切问道:“师兄也是如此认为?”
管易沉点点头,说道:“若是说之前还只有三分肯定,如今皇帝出人意料的封了你妹妹为睿亲王侧妃,我倒更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见荣昱敬挑眉望来,管易沉一声轻笑从唇边逸出,低头抿了口茶,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大周王朝能排得上号的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