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手心立刻湿润的如同刚从水中提上来一般。玄胤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战场上磨砺下来的功夫,十步杀人不在话下;而玄鸣洲却是富贵王爷,双手可以调素琴,双眼可以阅金经,可是月落从来没有想过那双修长如玉般的手放下笔杆拿起刀剑来,又是怎样的一番美景。
然而下一秒月落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错的离谱。
玄鸣洲一身蓝衣飘飘欲仙,玄胤一身黑袍沉沉似魔。两人静静的站在原地,全然不顾周围那群已经等的不耐烦的观众们一边倒的唏嘘倒彩,他们似乎都已经成了入定的禅师,任泰山崩于前,自岿然不动。
当夜风吹起玄鸣洲的一片衣角时,他动了。月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玄鸣洲,起势若惊鸿,灵动似游龙,蓝色的长袍被风高高鼓起,黑色的长发随风张扬,指尖凝剑,直指玄胤咽喉。
玄胤轻声冷笑,目光潋滟十方色,他不疾不徐翩然后退,在后退中以迅雷之势单手轻点住玄鸣洲的指尖,令他无法再近前一分。
玄鸣洲顺势一个漂亮的凌空翻,脱离玄胤的掌控,单手化掌朝他劈了下来。月落看的心惊胆战,心道,这兄弟两对打,怎么跟搏命似的,下手竟然这么狠。
一旁看得同样着急的明紫若,也是冷汗迭出,她的眼中除了玄胤再容不下他人,满心满眼全是他的安危喜乐。
两人须臾间已过数招,玄胤灵巧的避过玄鸣洲攻来的一掌,就势一跃跳上那片灯笼瀑布,单脚勾住其中一条灯笼串轻轻一提,那一长串的灯笼就像是连绵的波涛在一阵波浪起伏后,搭在了另外两边单串的灯笼上,结成灯桥。有了落脚点,他抬头看了眼头顶上还有七丈处的那盏广寒月宫灯。毕竟来日方长,他无心和玄鸣洲在这里一较高下,他不过是只是想拿到那盏灯罢了。
几乎同时,玄鸣洲也抬头看了一眼悬在最上面的宫灯。他略一思索,立刻飞身而上,紧随玄胤其后站到了灯笼桥上。
所有人都屏息凝气地注视着上面飞来飞去的两人,生怕错过了这场燕京城这么多年以来最精彩的一场灯笼争夺赛。成百上千个人围在一起竟然一语未发,一声未出,全场除了众人紧张的呼吸声便只听得台上两人过招时掌风掀起的凌厉风声。
一黑一蓝的身影快的几乎只剩光影。月落是关心则乱,再加上一直以来的眼疾使她不能长久的只注视一个地方,她只抬头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目眩。再侧头看向明紫若,见她也是一脸的焦急无奈之色,但似乎更多的还是欣喜,因为玄胤是在为她争夺拿盏宫灯!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月落赶忙看向赛台,不知为何,月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首先选择落在那道黑影身上。玄胤背对她而立,手上提着那盏月牙状的宫灯。
耳边立刻响起明紫若开心激动的尖叫,月落突然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来,但这种情绪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她迅速平稳心绪,目光柔和地看向那道淡蓝色的身影。
玄鸣洲眼中满是歉意,月落笑着摇摇头,她的目光落在玄鸣洲周身,想看他有没有受伤,当目光逡巡到他的手上时,竟发现他的手上提着的是玄胤的白泽面具!
玄胤在一片尖叫喝彩声中,慢慢地转过身来。男子年轻俊美的脸在身后一片迷离的琉璃灯光中明明灭灭。他将宫灯提到与脸平行的地方,似乎在审视这破灯到底有什么地方好。
众人这才发现,在灯光的投射下男子空无一物的玄黑锦衣上出现了一只腾云驾雾的麒麟,金光流动,活灵活现,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台下走来。
人群如潮水般自动分成两边,明紫若看着玄胤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模样,心跳的就快要蹦出来,而在场的所有女人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推开明紫若,然后自己变成那个能被玄胤赠灯的女子,当然除了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