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那雪花一冻,乍然回神。急急忙忙往山下走,虽然后来经过水月庵,但他停也未停,生平他不信神佛,过庙不进,见佛不拜。此刻更不求僧侣尼姑施舍给他遮风避雨之处。
岂料风雪越来越大,竟冻得他发了旧疾,后来他好容易看到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子,但彼时他已手脚僵硬,刚触到那门栏,就晕死在了外头。
“这是你的屋子?”南宫瑾迟疑的问道,眸底藏着杀意。
花吟知道他生性多疑,警惕性极高。稍有不对,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此时更不敢有半句谎话,但又不敢表现的太镇定惹人生疑,遂带着哭腔说道:“不是,我家在幺姑郡城内,我爹叫花大义。因这几日我梦魇睡不安生,我娘道我或许被邪物缠身,便让家中兄长将我送到这水月庵静养几日。岂料今日突然变了天,家中丫鬟便要回家拿厚衣裳。这一去大半日没回来,我心中挂念,傍晚时分便打了伞下山寻她。岂料风雪越来越大,举步维艰,后来我走到半山腰仍未见到她的踪影,思量着或许她就没回来,便决定掉头回庙里,但天已经黑了,又加上风雪阻路,我正两难间,偶然想起这里有个茅草屋,便循着印象找了过来。可巧就发现瑾大哥你被埋在雪里,我就顺手将你挖出来了”
南宫瑾听她说道“挖”字面面上一阵古怪,但眸中杀意不减反增,声音更冷,“你怎么唤我瑾大哥?”
花吟心头一跳,始知他是因为这句称呼对自己起了杀意,心底叫苦不迭,直怪自己只顾着攀交情,却不想犯了大忌。眼珠子一转,瞄到那柄搁在炕头的扇子,暗松一口气,面上却委委屈屈的开口,““我看你扇子上面写了个大大的瑾字,我就随口这般叫你了。况且你比我大,我唤你一声大哥总是没错的。”
南宫瑾垂了眼眸,听她说的详细,前后贴合,没有丝毫前后矛盾,这才放下了戒心,遂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将搁在炕头的扇子拿在手里,又不动声色的上上下下将花吟看了遍,见她明眸皓齿,生的精致可人,声音又清脆悦耳,但一身男装,难辨雌雄,遂问道:“你是男是女?”
花吟深知在他面前万万不可有半句隐瞒,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他突然又道:“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是门千总花大义第三子名唤花谦。”
花吟一愣。
南宫瑾却不再看他,神色一变,冷哼一声,“你准备在外面偷听到什么时候?”
言毕,茅草棚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拉了开,一道刺眼的亮光照了进来,看来天已经放晴了。
乌丸猛并未进来,而是在外面恭敬的单膝跪下,“属下不敢。”
南宫瑾起身向茅草屋外走去,刚走了两步,觉得咯脚,挪开脚一看,原是踩着了一颗佛珠。花吟也见着了,“哎,”了一声,南宫瑾睨了她一眼,却是一用力,本是想将那佛珠踩碎,却不想脚底的土松软,竟直接踩的那佛珠深陷进土里去了,而后头也不回,这一主一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这般径自走了。
花吟听屋外没了脚步声,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借着日光将昨日散落在地上的珠子一个个都找了出来,而后用帕子包好。待挖出那颗深陷进土里的珠子,花吟拿在手里仔细的擦泥巴,却发现上头刻了一个小字——善。
花吟一愣,将帕子内的珠子又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颗刻着——引。
“师傅”花吟不禁落了泪,佛说:因果循环,善恶有报。细思量这世间的事可不就应了这话,因为她善心大发救了翠绿,而后两次在乌丸猛的手里逃生。若是昨日她因为一时恶念对南宫瑾出手,杀不杀得了他另说,只怕她自己早就被乌丸猛劈成两半。不仅如此,以这主仆的狠毒心肠,她花家上下十几口定然也会因她而命丧黄泉。想到此,花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这人生的机缘巧合,环环相扣,一步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