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等,”钟荟待她走出几步又叫住她,“大热的天,不能叫你光为了蜜茶大老远跑一趟,莫如再捎几样瓜果,再加两碗冰酪”
“郎君吩咐过”阿杏眨巴眨巴眼抗议。
“我晓得的,”钟荟不耐烦地挥挥手,“冰酪是赏你的,郎君只说不让吃冰镇的,又不曾说过瓜果都禁绝了。”
阿杏一想,娘子说得句句在理,又想起冰酪的滋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卫琇回屋时便看到钟荟很不像样地趴在铺了象牙席的卧榻上,面前搁着卷翻开的书,足衣早不知甩去了哪里,一双白里透红的脚在半空中晃荡着,时不时轻轻碰一下,看起来很是惬意。近在咫尺的几案上搁着座半融的冰山,上头镇着切片的蜜瓜和去了皮蒲桃。
钟荟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一伸手从冰山上摸了颗蒲桃送进嘴里,努努嘴把籽吐到手心里往旁边一递:“尽吃甜的也不过瘾,杏儿,你再去取些酱渍昌娥蜃和蟹酱来,记得切莫说是我要的对了,你就说是为了拿去给郎君的。”
卫琇勾了勾嘴角,也不出声,接过她手里的葡萄籽扔进手边的银盘里。
钟荟正在津津有味地读卫琇前些时日替她搜罗来的西域志,一页书读到纸尾,意犹未尽地翻过一页,又惦记起冰镇蜜瓜来,一伸手,不想捞了个空,诧异地扭过头,不成想冰山没见着,却对上个冷着脸的卫十一郎,登时吓得满身鸡皮疙瘩,连冰山都不用了。
好不容易得逞一回,竟然叫他逮了个正着,钟荟只得认栽,翻个身侧躺过来,用手支着脸,把脚往后藏了藏,讪笑道:“郎君今日回来得这么早”
“嗯,娘子未曾料到吧?”卫琇撩起眼皮看了看她。
钟荟叫他看得心里发毛,小心觑觑他的脸色,轻声试探道:“真的生气了?要不敦一个?”
卫琇哭笑不得,坐到榻边一把捞过她冰凉的双脚抱进怀里,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把我当什么人了!”
钟荟见他露了笑脸便有恃无恐起来,不安分地蜷起脚趾蹭蹭他胸口,不怀好意道:“哦?我把你当什么人了?阿晏——”
她气虚体寒,床笫之事也须节制,钟荟对那老大夫不以为然,卫琇却将他的话当作金科玉律,一丝不苟地奉行起来,甚至有些矫枉过正,饿得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忿忿地抓住她脚腕挠她脚底,嗓子眼又干又热:“还来招我!”
钟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睚眦必报的卫十一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总算将她放开,从案上拿起一只鲤鱼匣:“本想着把家里来的书信带给你,顺道看看你,谁知哼”
一听有家书,钟荟来了精神,赶紧坐起身来,从卫琇手中接过信匣,一边拆一边道:“好了好了,下回不敢了,莫要再唠叨了,卫婆婆。”
钟荟一看匣子大小和厚度便知这封信必是姜明淅寄来的,自从钟荟来了青州,她似乎把给二姊写信当了一种消遣。
三娘子写起信来巨细靡遗,不但把姜家诸人的近况尽数交代一编,京都贵女中间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囊括其中——谁同谁拌了嘴,谁同谁绝交,谁订了亲事,谁生了孩子,钟荟人在洛京时都没这么了若指掌。
姜明淅是个做事很有条理的小娘子,偏偏写起信来随心所欲,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正说到秦家娘子入京的事,突然间扯到薛家的猧子一窝下了五只幼崽。
钟荟很有经验,一目十行地将整封信扫了一遍,先找到姜老太太的部分,看到“安好”两字,放下心来,再细细从头看起。
她读信的时候卫琇安静地坐在一旁,拾起榻边的纨扇轻轻替她打着——那惹祸的冰山自然是推到了三丈之外。
“阿姊怀孕了!我要有小外甥小外甥女了!”钟荟先是欣喜,遂即又生出忧虑来,“不知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