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弯新月如钩,敞开的窗户里,丝丝寒风徐徐而入,她抬着头,看着由窗户里跳进来的长孙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的原因,又或许是他身上披着的银狐皮大氅的原因,他的脸上有淡淡的银色的光芒,头上一如既往,只有一根和她头上簪着的羊脂玉同出一款的簪子束着一头青丝,可即便装扮如此简单,他眉宇间雍容而又高贵清冷的气度,亦让人心生敬畏。
许是因为她看得太过关注,又许是因为看见她头上依然只戴着他亲手簪上去的梅花簪,又许是从她水晶一般清彻通透的瞳孔里只看到他自己的影子,长孙逊勾唇浅笑。
这一笑,让她顿觉仿似看到了高山雪莲,于暗夜的月亮中,一片一片点一点绽开着花瓣,又仿似觉得,穷山恶水的悬崖峭壁间,忽尔有那么一枝不受天地万物掌控的兰花,就那么突兀地迎风招展着,攫取了世间万物的视线。
古人所谓的芝兰玉树,不外如是乎!
古人云,秀色可餐诚不欺我也!
这一念头顿直的同时,季望舒就有些不受控制的垂下头红了脸。
这个身子才九岁,可里面住着的是成年女子的灵魂,此时的她,是用成年女子的眼光去看眼前这宛若芝兰玉树般的翩翩少年,在这念头一起她反应过来的同时,这一世从不曾有过的名为娇羞的情绪也在瞬息淹没了她。
烛光随风摇曳,映在她的下颌和两颊,雪玉般的肌肤陡然就染了丝丝红霞,像一支在月光下灼灼生光的血玉坠子。
长孙逊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季望舒的娇羞亦不过一闪而逝,只是心里始终有了丝心虚,不愿抬眸,可是即便她不抬头,亦能感受得到,长孙逊宛若燃烧的烟花一般绚亮的双眸凝注在她身上。
这样绚亮的眸光,让她再也无法回避,只好再次抬头,迎上他温柔似水却又痴然的眸光,丝丝寒风由他身后尚未关上的窗户吹了进来,想到这人虽是武功深不可测,可一身寒气也委实吓人,她便忍不住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将窗户关上。
尔后又主动牵起长孙逊的大手,不出她所料的是,长孙逊的手和她猜测的一般,冰凉似霜,这人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呢?
这一丝猜疑很快就散去,牵着长孙逊行至碳盆边,指了指边上的椅子,长孙逊很是听话的坐了下去,只是坐下去后,他两眼依旧痴痴地盯着她,季望舒认命的叹了口气,将缠枝牡丹翠叶手炉里放置好燃得正旺的银霜碳,尔后盖上,用手探了探温度后,将手炉塞进长孙逊的大手中。
“你这么晚过来,可是要回燕梁了?”忙完之后,季望舒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问。
长孙逊摇头,“暂时不回,绾绾,三日之后,你是不是也要进宫赴宴?”
太后娘娘要为惠安公主失而复得的女儿大办宫宴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上京勋贵世家,长孙逊他,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么桩小事,大半夜的跑来她这吧?
点了点头,季望舒道,“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而过来的吧?”
这么点小事,完全可以让他身边的暗卫走一趟,何必亲自过来呢!
长孙逊很是理所当然的点头,“你进宫所需的头饰和衣裳,回头我会送过来。”
季望舒看了他一眼,很想说这些东西,靖安侯府已经为她装备得妥妥当当,让他不用费心了,可是转而想到这人固执的性子,说也是白说,便闭了嘴,点头应了下来。
就这样看着她,感受到心又开始悸动,长孙逊不动声色地起身,将手中的暖炉放于桌面道,“绾绾,我该走了。”
季望舒亦跟着起了身,打开窗户,长孙逊深深望了她一眼,便从窗户翻了出去。
靖安侯府后院高墙后的巷子里,武曲听得声音忙抬头看过去,见公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