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雪、刀剑交响。尸体满地,鲜血满地。逝者未曾安息,而生者则需要踩着他们——继续战斗。
尸体,又是尸体。兵戈之声终于停下,一名黑衣男子被团团地围住。没有人敢着急上前,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男子已是强弩之末。
男子喘着粗气,环顾四周。
敌人,战友。
尸体横陈,血肉纠葛。生时的恩怨或已归入尘土,消解为一股对生命浓浓的悲哀。
“归宿吗……”男子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在此之前,我要完成门主交给我的任务。”
“杀!”四周的人终于按捺不住,随着一声喊杀,各种兵器、法诀向男子攻去。
剑花四绽,真气纵横。男子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可他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却总可以爆发出如鬼神一般的能量。
没有人会怀疑男子的结局,但当一个浑身浴血的人站在你的面前时,正是那注定的结局才更能引起人们发自于内心的恐惧。
战斗还在继续,兵器交击声震出浓烈的血腥味,伴着穿骨的利刃,似乎散发出狰狞的笑声。
“哈哈哈!”男子一招逼退众人的攻击,狂笑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可笑尔等碌碌之辈,竟也敢自诩高手?”
说着,男子眼神无意地看向一人,示意他完成任务的最后一个部分——杀死自己。
四周之人心中愤愤,心道若非男子依托阵法之力,以此处众人的修为,岂容他放肆。此刻男子难逃生天,众人自觉无须多与之逞口舌之利。便又指挥门人,继续攻击。
“丧家之犬,焉敢在此狂吠不止。”
一人。
一剑。
他知道,对于整个门派来说,个人的牺牲,实在是微不足道。
长剑贯胸,将星陨落。
酣战之后,满地狼藉。
雪停了,但风依然无休止地刮着。夜色逐渐张开它的巨口,似乎是要将一切血腥吞噬。那一刻,我们不需要黎明。
百年之后。
灵堂之内,灵牌无数,三柱清香,三缕轻烟。朦胧之间,也不知是轻烟遮掩,还是岁月侵蚀。只觉着千万灵牌,模模糊糊,难辨其中字迹。
一老者跪在案前,道:“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神门。不肖弟子已遵照宗门吩咐,壮大本派,培植势力。只待我神门重归中土,弟子愿鞍前马后,万死不辞。可神门呵,为何你这一消失便是百年。如今弟子两鬓皆白,只怕再无机会报答宗门恩泽了啊。”
“嘎吱”的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密室极静,以致于推门之声极为刺耳。
来的是一个长髯老者,他似乎听到了老者的话,眉头一皱,开口道:“掌门师兄,你为何还执迷不悟,神门已然覆灭,而今我派虎踞中原,形势利好,难道师兄你就不能放下过往种种?”
老者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其中一块灵牌渐渐清晰——“故友耿烈之灵位”。
时光荏苒,他却依然无法释怀。
“师弟,难道你忘了,若非当日那一剑,焉有你我今时今日的地位。”
“师兄,你要知道,当年耿长老身陷必死之局。即便你不刺这一剑,耿长老便能逃出生天不成。神门留下你我,不过是一步棋。为的便是日后卷土重来,难道师兄甘心沦为棋子吗?”
“沦为棋子?是啊,神圣两门对立,你我皆不过是棋子而已。但是,这又如何呢?棋属黑白,人有所归,做一枚棋子,又有什么不好?”
“师兄!”长髯老者声音一顿,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你愿意做神门棋子,却不能让派中所有人跟着你做,神门已经消失百年,只怕已经再无机会踏足中土。师兄若再执迷不悟,便不要怪师弟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