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关，大街小巷开始张灯结彩，准备除旧迎新。在外经商的，求学的，除了驻扎边疆的将士，大都会赶在新年前归家。十九差着小厮日日盯着尚书府，王小二这个木头，自从她跟着阿爹回了皇城就没再见过一面，一边埋怨一边挂念着。

    十九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齐焕请缨驻守边疆，齐修和那个礼部尚书的女儿对上了眼儿，太后皇帝便没有再为难阿爹和她。

    十八哥走了大半月，再也没有回来，好像有什么大事等着他去做。人人都有事情做，阿爹不晓得整日在书房里忙着什么，姨娘们忙着办年货选东西，家丁们整理园子，连碧水也要纳鞋底儿做新衣。

    十九平日里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查探十八哥有没有回家和听着小厮的汇报，虽然难免每日都要伤心郁闷一回，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伤心过了之后跑到茶楼听评书，日子过得很死板。

    “欸，你们有没有听说呀！”一日趁着说书先生歇气的时间，一个茶客剥着花生壳，兴致勃勃地说道：“听说，我朝太师是北朝皇族？”

    一人诧异道：“啊！这位仁兄可说的是唐学仁唐太师？”

    十九偏头，见那人灌了口茶，黄黑的牙朝外翻着，嘴唇遮不住门牙，唾沫星子飞了满桌，道：“可不是，我朝自开朝以来统共不就出了一位太师嘛，不是他还能是谁！”

    十九侧目，支手将茶杯搁在嘴边，张着耳细细聆听着。茶水的清香充满口齿，春水般温润着她殷红的嘴唇。她轻笑，向来不问朝野的阿爹，如今也成了八卦的主角，这叫如今已经退还在家不甚出户的阿爹听了情何以堪。

    “喂，黄大烟，你这是听谁说的？”有人跟着疑惑道，豪不客气地质问让十九很满意。

    “嘿，你别不信。北朝使者过来送礼，当着皇帝的面开口要的人，说唐太师是他们先帝爷的同胞兄弟，当今圣上的皇叔。这可是听我家那口子一个在宫里当差的亲戚说的，现在这事儿在宫里可是闹翻天了喔！皇帝正避着太师秘密调查此事呢！”那黄大烟说得有板有眼，像是亲耳听说亲眼看见一样。

    咳咳，十九一个不小心手抖着噎了口茶，呛得鼻喉刺痛，觉得此回真是听了个莫大的笑话。照这么说来，她如今也背了个北朝郡主的头衔了！她自小讨厌读什么史书，唯一感兴趣的是市场上那些入不了她爹法眼的话本子，不清楚北朝的历史祖制，但是当年南北二朝平分天下，南朝占了半壁江山不如北朝国土壮阔，由此两国约定，在每年年关北朝都会派使者送来钱银布帛马匹以补足割地不平之差，说起来跟上供没差，就这个她是知道的。方才听到这个说法虽然好笑，可是背景设定倒是合理的。还听说近日驿馆里确实住着北朝的使者，也比以往多拖延了些时日。

    茶楼顿时闹开了锅，众人三三两两围了过来。

    一人愤愤不平道：“哼，神气什么啊！鬼才信他们的胡言乱语。这北朝蛮子厚颜无耻得很，看着什么好东西都眼红，恨不能都说成是他们家的。现在不过是将始道大师的戏码再演一次，他唐家子侄甚多，经商参政打仗样样出众，如今南朝的钱怕是能有一半都流进了唐家口袋。北朝皇叔，哼，算个什么东西，抢回去做北朝皇帝都可以！”

    十九歪了歪头，她对什么佛祖圣人不感兴趣，关于他们的流言，从来选择屏蔽视听。如今事关唐家，她不禁好奇起来，逮住添茶的小儿问道：“这始道大师是怎么回事儿？”

    “哎，客官，这话说起来就长了。那得说到南北分立之前，传说一个修行人悟道成仙，留下一颗佛门舍利和一批佛道经文。据说这事就发生在现今广元台山的苦佛寺，可是这北朝蛮子偏说始道大师祖籍在北朝泰州，这颗舍利和佛道经文自然是该北朝所有，就这样两朝还争论了好长时间。” 店小二添完茶水，将茶壶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