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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最美丽的珍奇瑰宝,看得久了,眼皮也会开始微微发酸。安碧城总算把视线暂时自漆案上摆陈的画绢移开。

    天色近晚,窗外,缠绵了整个白日的细雨终于完全停下来了,月光徐徐缓缓地攀爬进窗格,参杂着屋内烛火的古旧颜色,仿佛清澈与昏沉交融在一起,形成奇特的熏醉感。

    “呼。”安碧城喉中吐出无处排遣的苦闷气息。

    他已在此处耗费了一个下午。

    说起来,真是相当了不起的耐心。

    然而假如能更了解这个无利不早起的波斯人一些,就会知道像这样不可靠的耐心所限范围十分狭隘。

    如眼下怎么看都只能说是来历无奇的画作,不知是什么年代的物品。烛焰下,那泛黄的绢布显出陈旧的沧桑感,萧疏的笔墨勾勒出磊落青岩,左下方大片留白,空荡荡的除了一些不太显眼的锈迹之外,仅一株古松巍巍拔立于石间,即使时过百年后的今天墨色已不及最初鲜烈,也显出一种孑然独立的孤绝。

    画工不错,可惜缺少卖点。

    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这幅看似寻常的画拥有与其内容决然不相符的名字——秋山卧僧图。

    字面和画面同样容易理解,可就像天南地北两样毫无相关的东西,被强制生硬地焊在一起

    ——没有“僧”的卧僧图,简直滑稽,但正是这个令人在意的矛盾点,深深地触动了安老板那颗从不安分且远胜常人的好奇心。

    搞不好是出人意料的宝贝也不一定。当时抱着捡漏的心思低价买进了这幅画的安碧城,并不能预见到这是多么一个令人沮丧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努力只能用徒劳无功予以概括。

    若问及原因,或许只能归咎于那简洁到不可思议的构图,仿佛一池子永远搅不浑的清水,藏不住一点秘密,安碧城可说是用尽了各种方式分析每一个笔画,终究也没能发现其中的玄机,这让自恃聪明的安老板,颇有一种威无所施的挫败。

    ——啊啊,简直像被画者的恶意从头到尾嘲讽了一番呢。内心抽搐着发出自嘲,他支颐撑着身前的案几,迷瞪眼看着铜灯盏中跳动的烛光,怏怏地轻叩桌板。

    有顷,夜晚传来报更的钟声。

    安碧城放弃般地叹息一声,然后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窗边。

    临水的窗牖垂着几个铁质的铃铛,才一推开,潮湿却酝酿着春日生气的风便从洞开的缝隙中涌了进来,奏出连串的叮铃脆响。

    并不会让人觉得寒冷的程度,但如果放任自己穿着一件单衣站上半宿,第二天绝对就要去光顾药店的生意了。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久战不利,语中不免略显疲惫。视野映入院落里姿容盛放的杏花,也觉寡淡无味。安老板索然地放空视线,正当此时,眼角却不期然捕捉到一抹不同的影像。

    ——比杏花暗淡些,但比夜色明亮些。那是个褐衫的男子,五官端正洁净,却露出一副仿佛木刻般的僵硬神情。风穿过庭廊,周围的花树被都吹得沙沙摆动,唯有那身影直挺挺凝然伫立在月光中,不知怎的总感觉相当寂寞呢。

    “店主阁下。”

    同外表一样呆板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对其产生果不其然的评价。古怪的访客在发现他的注视后,姿态庄严地朝他垂首作揖。紧接着,竟在安碧城吃惊的目光中,缓缓跪下:“在下有事相求。”

    “所以你就答应了?”已经完全不算是询问的肯定语气。

    “……如此恳切的请求确实让人不忍拒绝啊~”

    “呵,看不出安老板还真是古道热肠。”眼珠冷冷瞥着伤者凄惨的伤势,武者美丽的脸上浮现出盛气凌人的嗤笑,讥诮的言语就那么流畅地从唇齿边滚落下来,“待阁下舍己为人死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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