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厅,肖麒宗已经端坐在内,连肖仲川也坐在那儿。
李玉脸上的怨气一下子就没了,只剩下一脸的惊恐和不安。她偷眼瞟着肖愁,张了张唇,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肖愁刚才是怎么说来着?她要怎么解释?这三女儿!真把她当下人一般命令!
“扑通”!李玉还未想到如何开口,肖愁一踏进去,就跪倒在地。
“愁儿,你做什么呢?”肖仲川见状,眉头紧锁,看了眼肖麒宗的脸色,才继续说道:“先起来说话。”
肖愁长跪于地,眉眼低垂,慢慢说道:“愁儿犯了错,还请爷爷和爹爹责罚。”
肖麒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动声色地问道:“你错在何处?”
“愁儿未向爷爷和爹爹请示,擅自与母亲出门,让爷爷和爹爹担心了。”肖愁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地说道。
肖麒宗没有吭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孙女,眼神愈发闪亮,苍老的双手一点点用力,只听到他手中的杯子发出□□,终于“喀嚓”一声脆响,被他给硬生生捏碎!
“爹!”肖仲川“腾”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肖麒宗的面前,隐隐有挡住身后肖愁的架势。“爹,你没事吧?来人啊!快点去请大夫!”他看了看肖麒宗流血的手,头一扭,喊道。
李玉已经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低头弯腰,佝偻着背,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永永远远不要面对肖麒宗。
“堂堂一个太守,遇事就这么大惊小怪!”肖麒宗骂道,手一挥,“让开!你们给我统统下去!我要和她单独谈谈!”
“爹,愁儿她只是……”
“闭嘴!都出去!”肖麒宗用流着血的手掌狠狠拍在茶几上,震得肖仲川两夫妻一颤。
肖仲川张了张嘴,还是垂下头,拱了拱手,泄气地退了出去。走之前,看了眼肖愁,终于还是轻轻一叹,出了房门。至于李玉,在肖仲川抬脚的时候,就忙不迭地跑出去了。
“吱呀——”两扇大门缓缓关上,偌大的正厅一下子暗了下来,显得肖麒宗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肖麒宗缓缓站起身,眼神锐利地看着肖愁,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好!你好啊!骗了我三年,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愁儿也不愿骗爷爷,只求自保而已。”肖愁跪在地上,眼睛看着自己的膝盖前,仿佛不曾察觉到肖麒宗的怒气。
“自保?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自保!”肖麒宗怒极反笑,“那么现如今,你是想死了,还是想到别的自保方法了?”
“爷爷,”肖愁似是无奈地吐出了口气,一手撑着膝盖,吃力地站了起来,还悠闲地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您瞧,我虽然不喜欢您,可您到底是我爷爷。我想您老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想毒死我的,大家装作没有发生过这事情,不是挺好?我在外面也只是六岁的孩子,不会给您惹任何麻烦。”
“你!”肖麒宗被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他何时被人用这么不尊敬的口气顶撞过?更何况这人还是他最小的孙女!
“爷爷,和平相处不好吗?何必弄得家里人剑拔弩张?我知道您有您自己的苦衷,可我也不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爷爷,我知道自己聪明得过分,也会收敛。之前的表现也是情非得已,愿受爷爷责罚。”肖愁忽然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口气,恭敬地对肖麒宗说道,“爷爷,我及笄之时,还要嫁入吴家呢……”
肖麒宗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怔怔盯着肖愁。肖愁的意思他怎会不明白?前面是示弱一口一个“爷爷”,这最后一句么……肖愁与吴家的吴尧轩有亲事,吴家现在在朝廷一枝独大,而那个吴尧轩,小小年纪便才华横溢,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与这样的人结成姻亲,对已然没落的肖家助力极大,将来肖子正的仕途也会平坦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