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指摩擦,指间红砖灰簌簌而下,一手干涩。易佐嫌恶地凝视着指上的红泥,百般无聊,仰头望向因潮霉而乳黄天花板有些微微出神,那边角的一块湿润霉菌团在他眼中慢慢扭曲成一张痛苦万分的人脸,张大着嘴垂死哀嚎;又像一个铁链缠身脱困不能的凶兽,激怒而又狰狞。
垂眼低头,心里有些发毛,他暗自唾骂自己的无边的想象力,尔后头一侧,干脆眯眼打盹,时间过的倒也不慢。
直至晨光慢吞吞的洒落星星点点的光辉,一只大手捏起他脸皮,易佐才不甘不愿的抬起沉重的眼皮。挥苍蝇一样意图拍掉那捏的他生疼的大手,却半路被截个正着,手腕被擒,对方粗糙厚实的拇指细细摩擦他掌心,手上残余的红泥灰一点一点被揉搓干净。
掌心温暖的触感让他睡意顿消,抿紧嘴角,有点胆战心惊的瞄了一眼对方平静无波的面容,底气颇为不足地叫了声哥。对方似没听到般并不与理睬,松开他的手腕便挺身站直,眯着眼俯视他。
易佐被那晦暗的视线盯得心惊肉跳,再不敢抬头,只是直直地盯着对方程亮的军靴,不敢与其对望,直着腰背端坐在铁椅上,乖巧安静,那模样比孙子还孙子。
反倒是军装笔挺的男人瞧着易佐红彤彤的眼眶和血丝弥漫的双眼,率先软了下来。放缓语速问:“说吧,怎么回事?”
“……我们吵架了。”
“嗯哼……吵架?”唐治亨挑眉,“所以你就用砖头把他脑袋给开了?”
易佐壮着胆子点了点头,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唐治亨的脸色,虽说仍旧面无表情,但也确实不似发怒,霎时松了一口气。
“我并不认为口角能构成你给别人当头一砖的直接动机。”唐治亨双臂环胸理解不能的耸耸肩,非常干脆地表达出对这个解释的不信任。
易佐眼神闪了闪,不做任何回应。霎时,一室寂静。
唐治亨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除了显而易见的疲态外,没有明显的外伤,交谈的欲望更是匮乏,便也不逼迫,放了一袋小笼包到茶几上。转身离去,沉着音说:“八点以后,我来接你,现在我去办些手续。你先吃点早餐吧。”踱到门前又转头补了一句:“是牛肉馅的,不是猪肉。”
开门声起,脚步声渐行渐远。
易佐猫腰拎起热腾腾的小笼包,推了一个入口,浓郁的汤汁一下子就渗出包子皮,满口余香。温度从食道慢慢渗入胃部再到全身。
哥,对不住了。易佐边吞包子边想,打死他也不能直接告诉唐治亨那晚他侧头时,恰巧见到一双有着密密麻麻眼珠的恶心复眼,且被拥有那该死复眼的主人追了九条街,才忍无可忍的拍了那家伙一砖。这难道不比自卫过度更扯谈?于是干脆闭口不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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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他们宿舍八人分两桌边打牌边行酒令,易佐一连四局都抓了一手臭牌,加上其他几人存心堵截,自然输的嗷嗷叫。而另一桌的平时牌运和牌技都算凑合的老七却也同样浑浑噩噩的输了好几局,于是两人在众人的哄笑呼喝中被迫上山抄碑文。
他们学校正是建在半山腰,出了校门就是山路,八百里内竖枪可以打鸟。而往内山里走,赫然是满山墓碑。周围村民好几代人最终的归宿都在那儿,虽说一般情况下学校学校不禁止学生的人生自由,可是学生们近来流行一种抄碑文的游戏,像易佐这种因为像输牌这样乱七八糟的原因上山却出事的学生不在少数。学校那边只能头疼地一边指挥各个院系看好学生一边拉起电网封了由学校去后山的路。
于是易佐和老七只能在惨淡的月光照射下,借那几棵要死不活的老树翻过电网,易佐的脖颈甚至被纷乱的枝丫划出一个小口子,让他直呼背运。
探手一模,血流的并不多。“看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