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手舞足蹈，噼里啪啦说得吐沫横飞。

    刘维却无动于衷。他一边用食指摩挲着杯子的瓷壁，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

    “你觉得怎么样？”经纪人问他。

    刘维摇头，自嘲地说：“什么试镜，去了也是白去。郑导不会用我。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的片子里面有偶像的。”

    经纪人叹了一口气，说：“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这一回，不是公司给你打通了关节，是郑导的助理，主动联系我要你过去见一面！”

    刘维腾地站起来，杯子里的咖啡打了个急转漫出了杯沿，他问：“你说郑导指名要见我？那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看你总算是熬出头了。”经纪人递给刘维一本小说，接着说，“这是电影的原著，你好好看看。”

    “《食客》？我看过。”刘维说道。从刚刚认字到大学毕业，他从来没有一天是愿意看书的。哪怕是被逼无奈的考试之前，他瞪着课本时间长了都忍不住直犯恶心。那一行行字符像是张牙舞爪的原始生物，在刘维面前总是呲牙裂嘴、面目可憎。刘维不待见它们，它们也从不对他友好。刘维家里，文字最多的地方就是娱乐时尚杂志上面的标题和小段小段的说明。

    经纪人深知刘维的本性，听刘维说自己看过《食客》，惊讶到合不上嘴巴。

    刘维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买杂志时看到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弄了一本。”

    刘维早就知道这本畅销小说。以前的时候，艾泉的包里总有这本小说。他在灯光下面饰演陌生人的人生，艾泉就坐在角落的凳子，掏出那本小说看。他真的不知道那小说有什么好的，值得艾泉一遍又一遍的看，难道比自己的新戏还重要？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艾泉的眼睛再也不追逐自己，而是恒久的凝固在了一堆没有生命的纸张上的？

    刘维揪揪头发。他曾经开玩笑似地要借过来看，艾泉却像是护着孩子一样捂着那本书。艾泉说：“没什么好看的。我就是拿它打发时间。你那么忙，又不爱看小说，就算了吧。”

    刘维已经不记得当时心里是什么感受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心里都是满满的，在外面玩得再疯狂，都有艾泉守着。可是从那次被拒绝以后，他渐渐发觉，艾泉心里面有个地方是对他封闭着的。每当他烦躁得发脾气，无理取闹的时候，艾泉心里的那个地方就悄悄开启，艾泉会走进去，站在那个没有他的世界里，默然地冷静地看着他，甚至是只是看他却压根看不到他。

    一碰到这种情况,刘维就会更加烦躁，像是有无数的小人，在他的皮肤下面纠缠着厮打，他想摆脱，却力不从心。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艾泉，眼前这个叫艾泉的压根就不爱自己。

    跟艾泉分手以后，他在书店买杂志，看见旁边的书架上，摆着那本熟悉的小说。像是被鬼附了身，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就拿了一本。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看一点儿，他竟然全看完了。在小说里面，他看不到吸引自己的人物和情节，却一点儿也没落下来。而他每次翻开小说的时候，就会想起艾泉。

    他在灿烂的灯光下面演戏，一回头，就看见艾泉全神贯注地捧着小说看。再也不是以前了，再也没有以前那双总是忠诚追随着的眼睛了。

    “喂，你说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轮到你啦？”经纪人望着刘维好奇地笑着。

    刘维回过神，笑道：“也许是以前我对谁有过滴水之恩，现在来报答我了吧！”

    元北望打了个喷嚏。口水正好喷了仰望着他的那个女艺人一脸。现场所有的人，包括灯光下面正酝酿着感情的演员，坐在凳子上全神灌注的导演，在旁边守着的摄像师、道具师和助理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元北望一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满脸通红，他一面道歉，一面找了面纸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