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一转,陡然回到昨儿夜里,刚刚收到那叠诡异贺礼的情景。
贺礼用红纸包了三层,不见内里,不知是何物,拿在手里掂量掂量,轻飘飘的,想来也不是甚贵重之物。
她本不想揭开来看的,毕竟八方恭贺,好礼不断,她也不屑这一份。
正要扔时,随手翻过面来,那大红的纸张上竟然着几个字令她即刻汗毛竖起。
“新婚恭贺,白采宣亲启。”
像被毒蛇咬了似的,两手一抖,差点把东西扔进了碳盆里,还好被身边的小丫鬟给接住。
她揉揉眼睛,再赶紧夺过来,拿在灯台下细细的瞧,话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只是那几个字却像极了黎盏的笔迹!
不……不能说是像极了!
她曾经与黎盏亲密无间,黎盏的文笔墨是乃太傅大人亲授,后来嫌弃字迹太过温润,着实废了两三年的时间才练成男人意气奋发,挥斥方遒的字样。
她那一手好字不在顾越泽之下,即便给了范本,非寻常临摹先生也没这个能力复原。
且再退一步说,就算造假的有这个本事,范本又从哪里得来?
黎家被满门抄斩,罪臣笔全都被抄走封进了大理寺中变成了案宗。成王府里,黎盏的所穿所用,所所画全都被她搜罗得一干二净,尽数沉进塘里喂鱼了。
而这字,竟然与黎盏亲笔别无二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当时脑袋里豁然联想起东宫闹鬼,惜晨殿的偏殿中就曾留下一封极似黎盏的笔。
起先也以为是人作怪,直到顾越泽突然病倒,摸过那信字的双手差点被废,才被应了真。
她怕极了,想烧掉手中“贺礼”,又觉得自己用手摸过,要真是黎盏阴魂作祟,怕也为时已晚。
强烈的好驱使着她拆掉了贺礼……
里面散乱出若干封信件,展开一读,全是顾越泽给离盏的来往信。
她内心受到极大震撼,又妒,又怒,又怕,一时更觉离盏和黎盏之间有种诡异的牵系,只是被顾越泽背叛震乱了精神,没力气仔细去想。
而今再瞧着这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身前,彻彻底底如撞鬼一般,皮肉都揪了起来,脚底发寒!
她听见自己咚咚如鼓的声音,挪着步子从身后细睇着离盏的每一个动作,不住的往那方面去想,也不住的告诉自己:没有,这世上没有什么鬼,没有!
这只是故意照着黎盏穿着打扮,欲图勾引太子的贱女人而已!
对,她只是一个会耍点小聪明的卑微庶民!仅此而已!
白采宣禁声观察,没了吵闹,反而让离盏觉得有些不习惯。
也吧,她沉得住一时,沉不住一世,待会她有得是能耐让白采宣暴跳如雷。
离盏低着头,扫了满地的碎瓷片和花生枣仁以及各种四喜八宝一眼。
诚然没有什么落脚地方,只好小心翼翼的提着裙子走到床前。
绯绿色的绣鞋踩在乱糟糟的光亮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继而闻到床上发出的一股恶臭。
她慢慢抬头瞧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男人也满目含情的看向她,那目光里既是期盼,又是依赖,只瞧见他唇张了张,似是要唤她的名讳,又突然想起自己的狼狈,是而唇张而失声。
离盏好好打量了顾越泽一眼,他汗流浃背,面色青白,湿淋淋的像从江里捞出来的水鬼。
身下大红的龙凤喜被上铺了一层黄白黄白的污秽物,烛火一照,晶亮亮粘稠稠的,连带着沾了许多在他胸襟,闻着一股酸腐味儿。
目光再顺着往下,他喜袍下体的位置似乎也湿润成了暗红色,在这样冷的气温下,还蒸腾着清晰可见的白气。
洞房里熏的合欢香也全然压制不住这酸味,汗味,酒味,以及尿味合在一起的浓烈恶臭。
就如同他此时低头,仓促一笑,也全掩饰不住任何自己的落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