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生是个唯物主义者,什么宿命论,什么命运早有安排,在他眼里就是一些为了逃避现实的人,给自己找一个懦弱的借口。
可是,现在林暮生有些怀疑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了。
真他妈沉。林暮生觉得自己的半边膀子都麻了。
以后要是再遇到喝醉酒的人,他指定绕道走。这绝对是项体力活。不过说到底,也是他自己把烂摊子往自个身上揽。要不说自作孽不可活呢!
林暮生一边当着苦力一边悱恻着。
这不,稍没留神,磕了个绊子。索性,林暮生平衡能力好,只是身子晃了一下。不过,靠在他肩膀上的这位挺尸的大爷,跟一摊烂泥一样,开始往下滑拉。林暮生赶紧手上使劲,把人往上架。
现在已经华灯初上。林暮生就着街边路灯投射过来的昏黄的光线,看着头低垂着,正脸不给,只留给他一个大脑瓜的人。心里无端地烦躁起来。
是不是真的有前生?而且他还欠了一屁股债。所以现在债主上门讨债来了。
而这债主,不是别人,就是白天夜里都不让他好过的,楚云梁。
林暮生本来是搀着人走的。想了想还是把人架着安妥些。于是一手拉过楚云梁的一条胳膊往自己的脖子一圈,一手揽着楚云梁的腰。
而楚云梁现在就是一泥人,任人揉捏,没有半点儿反应。但是身体却无意识地动作,给自己的脑袋找了一个支点。
斜眼瞥着颈窝里的脑袋,林暮生一时无语。丫还挺会找舒服的,却是把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跟林暮生熟的人都知道,林暮生,就是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所以,抱怨归抱怨,他还是牢牢地把人架着。
快入冬了。现在才六点多,天就跟被泼了墨一样。视力有所限制,当一个人的一种知觉变弱时,相对的,另一种知觉就会强化。林暮生觉得自己的脖子那里的神经似乎一下子发达起来。
头发贴着□□的皮肤,没有想象中的扎刺感,而是服帖的柔软。不像自己的发质,粗而硬。他妈常说,虽然他长了一张欺骗人的脸,但是他的头发暴露了他的本质——顽固强硬,不易服输。
楚云梁喷洒的呼吸带着微醺的酒味,顺着风,拂过林暮生的皮肤,钻进他的毛孔。带起了温度,如同酒精的蒸腾。林暮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好像醉酒的人是他。
突然,听到一声咕哝声,内容听不清,但是把林暮生惊了一跳,拉回了他混沌的意识。林暮生看着楚云梁还是那副醉样,好像刚才的那一声宛若呢喃的声音,只是他的一场幻听。
林暮生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心绪。真他妈见鬼了,为什么刚才他会有种心虚感呢?
还是趁早把人送到地方的好,他可禁不起折腾了。林暮生按着楚云梁半醉半醒时告诉他的地址,一路马不停蹄。
说着心无旁贷,可是思想还是跟匹脱缰的野马一样撒丫子乱窜,窜到了楚云梁喝醉酒之前。
林暮生和黑子两人放学回家,正在道上走着。好巧不巧,林暮生的眼珠子往别处一扫,就看见一个有点儿眼熟的身影,像是楚云梁。别问林暮生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后来他鬼使神差地跟黑子说他落了东西在学校,要回去拿。
人黑子这一根弦思维的老实孩子,就这么相信了。临了,还附送了一句,用不用我陪你一块儿回去啊?想当然,林暮生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生怕黑子真跟他去,那他不就瞎了。
林暮生把黑子糊弄过去后,就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远远地,尾随其后。
不是林暮生有干特务的潜质,就是楚云梁这厮警惕性太差,一路上相安无事。
眼瞅着楚云梁拐进了一处地方,林暮生赶了两步,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