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今晚第一次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愧疚,感动,还有几分兴奋,百味杂陈,湿了眼眶:“皇阿玛。”
乾隆叹气,平静地看着他,继续道:“你我到底父子一场,今时今日的境况,只能叹造化弄人。你将情爱置于家国亲情之上,朕虽不舍父子之情,然为一国之君,一族之长,却不能不顾念江山社稷,祖宗颜面。”
见到乾隆若此,永琪的眼泪控制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皇阿玛,儿臣省得。是儿臣不孝,让皇阿玛为难了。”
乾隆摇摇头,看着匍匐在地的永琪,心口发堵,道:“罢了。”
永琪固然荒谬,可事情闹到眼下这地步,前任和他又何尝没有责任。
子不教,父之过。
前任没有尽心教养,养成了他的自私,养成了他的任性,养成了他一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脾性。
他太过依赖前世的经验,轻率地逼永琪进行选择,原只道皇家儿女哪儿有如此不着调的,却丝毫没想到这本就是个不着调的世界。
乾隆沉默,空旷的室内一时只闻永琪的压抑地哭泣声。
许久之后,乾隆声音暗哑地开口:“永琪,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后悔么?”
永琪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着乾隆,眼里写满茫然和怀疑:“皇阿玛?”
皇阿玛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说他不会反悔吗?
永琪的反应刺痛了乾隆的眼,他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因为永琪刚才的作态对他重新升起了一丝希望。
“你真的不后悔么,回答我。”直视着永琪的眼睛,他再次问道。他要的不是答案,他要的是让自己彻底死心。
永琪被问得有些茫然,眼前闪过一幕幕影像,皇阿玛对自己的期许,皇玛嬷对自己的疼爱,额娘,令妃娘娘,尔康尔泰,最后,定格在小燕子的泪颜上。
小燕子。
皇宫是他的家,皇宫里不乏真心待他的人,但这点真心,与这恢宏皇城背后的无情冷酷相比,无异萤火与皓月。
他曾经以为他的一生,都将被禁锢在这冰冷的牢笼里,然后有一天被它同化,变得冰冷,变得无情。小燕子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小燕子靠他从欺君之罪的利刃下活了下来,他的人生,又何尝不是靠小燕子才重新焕发生机。
如此,他又怎么会后悔,怎么能后悔。
“皇阿玛,儿臣不悔。”抬头看着乾隆,他坚定着说。
好一个不悔。
乾隆闭眼不语,再次睁开眼,竟然笑了。
执着,也算是个优点不是,哪怕用错了地方。
也许他永远都不能理解、不能原谅永琪的选择,他的身份、他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去理解、去原谅永琪的选择。但此刻,面对坚定着说着“不悔”的永琪,他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试着放下。
当初逼他做下选择,他固然有考虑不周之处,甚至曾隐隐后悔过,但如今面对他的“不悔”,他觉得自己算是错有错着。
爱新觉罗家,不需要这样的情圣,也容不下这样的情圣。
他既不悔抛家弃族,他又何必为他不悔的选择而劳神,又何必放不下那已几乎消磨殆尽的昔日情分。
从今后,只当,永琪真的去了吧。
只望,他能一生不悔。
这是他作为他的“父亲”,作为曾经的“永琪”,送给永琪的最后的祝福。
“如此甚好。希望你能始终记得今天的话。”抿了一口冷茶,合着哽在喉头的那丝伤感一起吞下,乾隆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道:“你也不必担心,朕前头就说过,既答应了你,就绝不会不作数。巴勒奔三天后启程,他走后,你带着小燕子,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