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季烈还躺在后面,急忙转身,意外地对上季烈的目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中一空,想到刚刚情急之下叫出的那句“沈郎”,红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一边扶起他,一边带了些忐忑地问,“夫君,你没事吧?”
“他没有想杀我,我却真的想过杀了他。”季烈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搀扶着他的手微微一颤,傅红袖勉强笑笑,“是么……”
“红袖,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所以,即使你现在后悔我也不会放你走!你这辈子都必须待在我身边!”他忽得攥住红袖的手,很大力的,明明说着这样霸道强势的话语,眼光却有些闪躲,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害怕失去心爱玩具,骄傲而又任性的孩子。
“阿烈,你是在害怕吗?”手被季烈攥得生痛,红袖咬牙忍住,故意让自己笑得漫不经心。
看到季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红袖抽出手温柔地为他抹去嘴角的血迹,轻声道,“我很早就说过,嫁给你不需要后悔,你忘了吗?”
沈沧浪在屋檐下心神不宁的熬着药,不时担忧地向屋内看一眼,桃桃软软的趴在在床榻上,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陈大夫帮桃桃和沈沧浪处理好伤口,留下一副药方和几瓶金创药便告辞了。本来是留了一名药童负责煎药换药的,却被沈沧浪打发了回去。无事可做地守在桃桃身边让他心烦意乱,而且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明知对方是个药童,却还是不放心,非要自己亲手去做才能够安心。
盯着炉上的药罐,不自觉地出了神:桃桃背上的伤口有些棘手,虽然不是很深却实在太长了些,要彻底长好,没有一两个月怕是不够。而且,伤在背后,根本没法平躺着睡觉,两个月都要这样趴在床上,那滋味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很难受。更重要的是,这么长的伤口,即便用了最好的伤药,想要不留下疤痕怕也不太可能。
沈沧浪幽幽叹了口气,无比懊恼,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带桃桃过来,桃桃怎么会受伤!他心神不宁,恍恍惚惚,连有人走到他面前也没有感觉到。
傅红袖站在他面前,想到刚才沈沧浪对自己说得那些话,面上有些尴尬,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沈沧浪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脚。
目光一点点向上移动,终于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沈沧浪缓缓眨了下眼睛:傅红袖还是那么美,一如他第一次见到时,即使一身素衣,也能让人移不开眼。然而,物是人非,他们似乎都没有变,却再也回不到当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若只如初见啊……多么美好的愿望,因为太美好而永远无法实现。
“刚才……”
“刚才……”
两人同时开口,傅红袖尴尬的收了口,沈沧浪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笑容浅淡,“刚才我心情不好,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
傅红袖咬着唇,过了一会儿,艰涩的开口,“你……恨我吗?”
“恨过,”沈沧浪微微一笑,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傅红袖的心为之一紧,却听他继续道,“但是现在,我只希望傅红袖过得幸福,不要因为我而变得不像她自己。”
眼里瞬间雾气迷茫,她微扬起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沈沧浪浅浅微笑,低下头摆弄药罐。她不希望他看见,他就装作看不见,温柔地成全她努力维系的尊严。
“沈沧浪,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真的是非常非常温柔的一个人。”傅红袖吸了吸鼻子,带笑的眼里波光盈盈。
“是吗?”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他轻声道,“谢谢。”
“当然!”傅红袖浅笑盈盈,默默将剩下的半句藏进心里——温柔地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