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门窗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幽暗如夜的卧房里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嘶哑低沉的□□从重重罗幕后悠悠飘出,沉闷凝结的空气中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王嫂,你撑着点,王兄马上就回来了。王兄那么疼你,看到你这样,他一定会怪我没好好照顾你。”罗幕后,一个锦衣少女跪伏在绣榻前凑到榻上躺着的那人耳畔低声说道。
榻上的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偶尔从唇齿间泻出一声低吟。雪白的中衣上沾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像是开在白雪之上的红梅,而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则凌乱的垂在失血的脸颊上,即便如此狼狈亦可看出那是个不可多得的秀丽佳人。
“王嫂,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的宝宝在这里,你都还见过他呢。”锦衣少女抱起绣榻旁的摇篮里的婴孩走到榻前。那裹在襁褓里的孩子还在睡着,眼睛眯成了两道细线,从皱皱的皮肤可以看出他刚出生没多久。
“郡主,宫里的孙公公来传旨了。”门外的那一声通报让抱着婴孩的少女浑身一颤。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少女应了一声,将手中的婴孩放在榻上那人的身侧,细细地掖好被角才转身离开。
在那扇门轻轻合起之后,榻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双琉璃似的眼眸闪动着盈盈的光泽,一道泪水沿着眼角滑入鬓角。
他……不会在回来了。
那夜灯火绚丽的王府门前,他在马上回顾的那一瞥终成了诀别。
他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兄弟,是这大靖王朝唯一的王爷,也是除皇帝外唯一的掌有兵权的人,按历朝史书上说的这等人必是威胁江山的祸害,可是他确确实实没有无包揽大权之意,更无觊觎皇位之心。
也许从前皇帝还是相信他的,然而自从三年前发现他与北漠王私下交好时,皇帝渐渐对他起了防范之心。即便是亲生兄弟,只要威胁到皇权巩固,一切亲情都变成随时可以抛弃的身外之物。
对于她的劝谏,他一笑带过,认为那是妇人之见。他相信朝堂上那个坐拥江山的人一定明白他的那一片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赤胆忠心。
在惴惴不安中过了三年,那一日终于到来了。皇帝宣他进宫,她挺着大肚子送他出门,虽然预料到连夜进宫不会有好事,但没想到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一连五天他都没有回来,直到昨夜他们的孩子出生了他也依然不见踪影。
她自嫁给他已经四年了,他对她一心一意,温柔爱怜,整个汴梁城没人不知道他廉亲王是出了名的宠妻。他爱她至深,而他们第一个孩子降世他却没有回来。
“宝宝,你父王他多傻啊。将来你切莫像你父王这般,做个平凡的人,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她垂着头伸手轻柔地抚上怀中婴孩的小脸。不知何时那个孩子已经醒了,他仰着头睁着眼睛看着她说话,安静沉稳的样子像极了他的父亲。
“以后,你就叫何湮吧。”
何,他父王的姓氏;湮,意为埋没,不被人所知道。
襄阳城。
落日的余辉将某一冷清街道上牵手慢行的人拉扯出一长一短的两道阴影。
两人转过街角,在一处悬挂着于府匾额的门前停了下来。
大的那个穿着水蓝长衫书生打扮的人上前去扣了扣门上的铜铺首。而小的那个梳着抓髻的小男孩则偏着头打量着门前那两座雕得活灵活现的石狮子。
不一会儿大门打开了,出来一个五旬左右的老伯。他看了看门外的两人,立马面带笑容的打了个千儿:“何小姐、何小公子快里面请,我家老爷和夫人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多谢老伯。”两人一齐朝开门的老伯回了个礼。
老伯见那何家小公子也就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