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俪宁死在初春三月。残雪尚未消融,早开的桃花吐露着芳蕊,她抱着年纪尚小的贺兰琚坐在树下饮酒,碧绿的玉杯中落了片花瓣,映着雪光,显出一股幽深而病态的红。
“琚儿,喝下它,母后带你回家。”白俪宁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她是那样的美丽,宁静的眼神仿佛一束皎白的月光。
年纪小小的贺兰琚并没有去细想母亲话中的含义,他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酒,轻轻咂了咂舌说:“母后,好辣呀。”
白俪宁笑道:“你多喝一些,就不会觉得它辣了,仔细尝一尝,其实是甜的。”
贺兰琚鼓起勇气来一口气喝下一大口,呛得双眼含泪:“母后骗人呢……一点都不甜……”
白俪宁慈爱的望着他,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柔亮的问:“好琚儿,现在困不困?”
贺兰琚打了个呵欠,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倦意。他精神恹恹的闭上眼睛,仰靠在白俪宁怀里:“母后,我好困……你抱着我,不要走好不好?”
“母后不走……母后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她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将他揽在怀中,一面悠悠然的倒着酒。
贺兰琚再次睁开眼,天空中下起了细细的雪粒,那些冰凉的雪子打在脸上,有一点点的疼。他仍旧是在母亲怀中,只是白俪宁身上很冷,她姿态僵硬在倒在地上,嫣红的唇边蜿蜒着一道小蛇般的血痕。
他怔怔的看着她,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不料膝盖一软,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胸口划过烈火烧灼般的刺痛,他喉头一腥,呕出一大口血来。
“母后,母后,你快起来啊……”他挣扎着去推她,可是她动也不动,惨白的脸上慢慢被一层薄雪所覆盖,往日素雅的面容透着青紫,唇边凝结着一抹淡笑,一眼望去,竟然十分的诡异惊人。
贺兰琚放弃了摇醒母亲的打算,他用尽力气呼喊着:“来人啊,来人啊……”过了很久,没有一个宫人出现,这一座宫殿好像彻底死去了一般沉寂。
他一面咯血,一面盲目的在地上爬行,最初的呼喊渐渐变成了低弱的哀求:“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救救我母后……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她……”
快要到宫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从门前走过,贺兰琚猛然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着扑过去,那个小太监受惊似的一闪,他重重摔在他脚下,死死握住他的裤脚道:“求求你……救救我母后……求你……”
那个小太监挣脱不开,蹲下身来去掰他的手,而他把这偶然路过的小太监当做了唯一的希望,用尽力气不肯放手,他甚至昏昏沉沉的磕下头去,嘴里无意识的重复道:“求你救救我母后……求求你,我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那个小太监慌慌张张道:“太子殿下,这里是冷宫,奴才不敢,奴才也不能进去呀……你放了奴才吧,求你了!”
他拼命的磕着头说:“你要银子吗?我给你……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救救她……救救我的母后……”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拽下金锁塞到他手中。
那名太监瞪大眼睛,望着手中闪闪发亮的金锁:“这……奴才受不起……”他一面说着,一面四下张望了一番,偷偷将那金锁藏进怀中。
贺兰琚释然的软倒在地:“你去看看我的母后……好不好……”
小太监眼神躲闪,吞吞吐吐的说:“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贺兰琚神思昏沉的躺在地上,温热的血液渐渐从喉头涌出,他再也说不出话,任那小太监掰开了他的手指,茫然的睁大眼望着苍蓝色的天空,慢慢的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琚哥哥,天亮啦,你怎么还不起来呢?”耳边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将他从久远的梦魇中拉扯出来,紧接着,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