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幼细的童声在幽暗的殿内乍然响起，把向来怕鬼的青波吓得一声惊叫。

    惊叫过了，却发现在高高的灵位后面转出一个小小的身子来。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身子，脸庞白皙光滑，整个人像玉瓷娃娃一样。

    好~~可爱！！！

    如果不是在哥哥灵前，青波立刻就要扑上去抱住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儿咬上两口了。只是，这孩子穿着明黄色的衣裳

    青波伸手去拍小家伙的头，眼里又有湿意涌出来：“你是昭儿吧？”

    圆圆的一团鼓着脸逃开她的手，不想让更多人看到又不想那只手碰到自己，鼓着腮帮子低吼：“大胆！既知是朕还不跪下？！”

    脆脆的童声里还带着一丝不自觉撒娇的意味，青波只觉得心里一只小手挠啊挠的，终于没忍住，扑上去抱住小皇帝水嫩嫩的小脸蛋儿“吭哧”就是一口咬下去。

    沐承昭眨巴一下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突然放声大哭：“哇！！！有妖怪，妖怪要吃我！！！”一边划拉着胖胳膊胖腿儿往后跑。

    青波满头黑线，拽住了小皇帝明黄色的衣领，小皇帝可不管，还是死死闭着眼使劲儿手刨脚划跟青波从前养的那只小乌龟一个样儿。

    实在太可爱，青波心里口水直淌，强硬的把正像小豹子一样乱抓乱咬的侄儿抱进怀里，还想一口咬下去，一转头却看到了乌沉沉的棺木和幽幽的烛火，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

    温热的泪水滴落到怀里小皇帝的脸上，承昭疑惑的抬起头，看到先前还傻笑着咬了自己一口的妖怪正望着父皇的灵位落泪，小小的心里立刻就忘了这人还咬过自己，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也是被父皇丢下的人吗？

    父皇，原来会真心为您落泪的人，不止昭儿一个呢。

    白胖的小手伸到青波的脸上笨拙的擦着眼泪，圆滚滚的小皇帝奶声奶气的安慰：“不哭不哭，父皇不在了，昭儿陪着你。”

    青波肩膀一颤，把头埋进孩子小小的肩头，那些不能流的眼泪，那些不能出口的痛哭，那些再无人能听的呼唤，在孩子小小的肩上终于被放肆的宣泄：“哥哥——！！”

    大哥，那个疼爱自己的大哥，那个总为自己背黑锅的大哥，那个为了她和二哥的自由甘愿一生守在这皇宫中的大哥

    “哇~父皇~~~！！”小小孩童受到感染，想起父皇慈爱的脸，小手搂住青波的脖子，与青波一起抱头痛哭。

    幽暗的大殿内，灵前烛火晃动，像只明亮而洞悉一切的眼，静静看着一大一小不可宣泄人前的痛哭。

    殿外锦绣听见了青波的哭声，挽了袖子就要往里冲。

    白衣如雪的女子拦住她的去路。

    锦绣皱眉：“修眉让开！你没听见小姐在里面哭吗？”他们这些人自幼把小姐捧在手心里，从来只听到她笑声连连，何时听过她的哭声？现在一听，心都快碎了！

    修眉看着殿内隐隐的烛火微光，没有让开：“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个够吧。”

    终于哭够了，两颗脑袋抬起来，四只眼睛对望着，一般的红肿，青波看着小皇帝圆滚滚水嫩嫩的脸上红肿着一条缝，哭够了心情也爽利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脸上肿着一条缝的小皇帝正拿着长长的龙袍衣摆擦一脸的眼泪鼻涕，被她笑得恼了，瞪着两条细缝吼：“又哭又笑成何体统！”

    青波笑眯了眼去摸他的小脑袋瓜：“昭儿，你知道我是谁对吧，叫我一声，好吗？”

    小脑袋瓜慢慢的垂到了地上去，哭得通红好容易消下去的小脸儿瞬间飙红，扯着衣袖扭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几不可闻的字来。

    “姑姑。”

    青波鼻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