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完全自由，你只需对自己负责，那么，在你王国覆灭的最后一刻，你的妄言之末是什么？

    我有一个王国，你知道吗？一个由文字堆砌的王国，或许在你看来只是一栋空中楼阁，经不起推敲，经不起锤炼，但我却一直固执地认为，在里面，我是完全自由的，我的手指受我思维的控制，而我的思维不受周遭的约束，我所掌握的文字就是我的一兵一卒，文章的命题是我要攻克的敌人，而我把那些文字摆布成不同的阵型以应对不同的敌人，在纵横驰骋间我攻城略地，我时常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以俯视的姿态检阅我的军队以及臣服于我的子民，以指点江山的胸襟涉足于每一寸我所能触及到的领地，我的言语即是无上的圣旨，一切语句哪怕是妄言也能被当成神一般的旨意得到全民的赞同和如实的贯彻，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好吗？

    是的，这是文字带给我的快感，而我在做的是将这种原本不太强烈的快感延伸到它即将消失的尽头，那便是我自认为的“极致”，是的，我是一个习惯追求极致的孩子。也或许，现实中，我一无所有，甚至一无是处，只剩下我头脑里的词汇能够受我自己的支配，对此，我表示缄默。

    我知道，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它们固有的尽头，当然包括文字所能兑现的快感，也包括你所能赐予我的温热，我的妄言，我的独断，我一切强词夺理而不符逻辑的言论。

    如果你这样问我：在下一刻你的头脑将停止运转，你的手指将变得麻木，你就将失去最基本的表达能力以及一切可以用来表达的方式，你要说什么？

    那么，

    我告诉你。

    我想说的是，

    我已经说得够多了，我已经把这一刻之前想要表达的一切都交代完毕了。

    下一刻，

    再下一刻，

    也可能延伸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只想沉默，

    只想沉默。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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