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南,斜风疏疏,细雨绵绵。
烟雨中的瓴楼瓦舍,宛如一幅水墨。悠远,淡雅。
百味楼。
南昔郡第一大酒楼。
伫立在阴霾天空下。往日的喧嚣,似乎亦被这漫天细雨浸润得愈渐稀薄。
“吱呀”一声,二楼推开一扇窗来,一只纤纤玉手缓缓伸出,仿若幽暗里蔓延的藤萝,开出一朵洁白娇嫩的花朵,逗弄着屋檐坠下的雨滴,纤细的五瓣在雨幕中更显得欺霜赛雪。
再细看,是名紫衫女子,蛾眉淡扫,翦水双瞳,纤弱秀丽。只是衣襟微敞,发髻散乱,斜倚窗棂,却是慵懒暧昧风情尽现。
女子收回手,从腰际拈出一方绣帕,擦净手。蓦然回首,嫣然一笑,有着说不出的妖娆妩媚。
“公子,你真让奴家好等啊。”
“紫袖,有半月不见了。”声音从深处传出,清淡低沉,雌雄难辨,却别有韵味。
被唤作“紫袖”的女子,掩唇娇笑,星眸灿烂异常,紧盯着十步开外的翠色屏风。眼底闪过一丝哀怨。
“公子可想奴家了?”
听了这酥软化骨的娇嗔,屏风后声音的主人却半晌无声。
仿佛过了许久,终于。晦暗中,一道身影渐渐浮现出来。
紫袖不敢眨眼。一手捏紧绣帕,另一只手将散乱的乌丝拂开,直直望去——
窗外投进的微亮中,一袭青衣在视线中逐渐清晰。
秋落芙蓉寂寥色,一身松竹清瘦行。
那人,眉目清冷,淡定。他便是她的“公子”:谢景辰。
经过美人榻,他拾起榻上的白色披风,递给她。
紫袖全身一僵,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牵挂难安的男子。他双眸深幽,若千年古井。对她,却只是,只是淡然凝视。
“明日,我要动身北上。这边,蛇窟三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莫侯党羽更是虎狼之辈。需要你多加照应。”
为什么?!十五天的避如蛇蝎,再见面又是远遁!
若不是用得着自己,你还会登上百味楼?心中苦涩难当,本欲张口质问,终是咬唇垂首。她还是舍不得责怪他啊!
俄而,再抬首,眼中失落一扫而光。娇媚笑道:“公子的吩咐,紫袖自然牢记心中。”末了,忍不住心中关切,问道:“可是北方有何异动,要公子亲去?”
她心中暗忖:会是白姑娘出了什么事?若非如此,怎会前往他一直不愿踏足的北都?看来,冷清如他,对白姑娘始终有所不同。想及此,惶惶然外,更觉凄凉。
不料,谢景辰开口道:“先生夜观天象,说京郊有异星窜动。莫常青自然会有所动作,这次北行,势之所趋。”
紫袖大惊。不禁脱口而出:
“莫非是月眠现世!?”
世有谶语:“月眠现,天下乱”。
二十年前,南疆纳溪弹丸小国,机缘巧合偶获月眠。不消两月,血流成河,国亡族灭。
而罪魁祸首——月眠,如同一道禁咒。凡触及它的人,来不及向世人展现雄风,告知天下月眠模样,便身死c魂飞c魄散。
尽管如此,上至天子龙胄,下至江湖宵小,都梦想着将月眠归为己有。只因为世间还流传着一句话:“抱月眠,得天下”。
于是,才有了人间炼狱: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谢景辰面上一凛,一抹流光从眼中闪过,转瞬即逝。
“也许——所以,我要亲自去看看。”他若有所思般,远眺窗外风景。漫不经心道:“这个时候,莫常青恐怕更是蠢蠢欲动了。看在他莫氏一族的血统上,我也应该替他跑跑腿,好遂了他的心愿。”
紫袖看着那清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