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是茶水铺雇请的跑堂,这几日他瞧着我的目光十分哀怨,我琢磨着是不是活儿太少,让他闲得慌。
与隔壁绸缎铺子里东家沾亲的某位表小姐也开始有事没事往这边溜达一圈,见了我就笑,笑完还要聊上几句,无外乎是祝我和绍大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什么的。这姑娘啊,未免虚伪了些,以前见着都是冷哼一声,笃定她表哥彻底没戏后却如此和善可亲。
谣言这种东西,我倒是不怎么在乎,绍行风就更不用在乎,他一个大男人,绯闻偶尔有一点,别人只会赞他魅力大。当然,如果他要出面澄清更好,我不介意积极配合。
这条街上的裘大人府里夜晚有筵席,早早遣人来茶铺请人入府帮忙。裘大人官小,家里的仆从也少,可京城里的官多啊,随便请请就得请百十来个,请的人多,家里人手自然不够用,所以,京里像裘大人这样的小官,一到请客的时候便会去别处“借”人,特别是喜欢借有点手艺能撑面子的人。
看着时候差不多,我拎着大包小包就上裘大人府里蹲着去了。送茶倒水的事用不着外借来的人出面,为着面子考虑,外头来的一般都做幕后工作。比如我,今天的任务是窝在厨房,看好三个小火炉,咕嘟咕嘟煮茶水。
客人来的越多,茶水活就越繁重。人多口味多,各式红茶绿茶算最普通的,另有干花c蜜水c薄荷c参片c甘草c枸杞c芝麻等可调配的茶式,然后还要记得准备足够的醒酒茶汤,以备不时之需。我带来的大包小包里别的没有,全是这些茶料,客人点什么茶,我便用什么料,炉子上的水时刻有一壶保持微开,即冲即用,等端到客人手里,水温正好。
耳听得外院的喧闹声渐停,正动手熄火,裘家的翠丫头跑过来,急道:“沈姐姐怎么就把火给熄了,前头醉了几位,正等着醒酒茶汤呢。”
醒酒茶汤方才才端了几大壶走,怎么又要?我看看还没熄尽的一只小炉,回她说:“火还没熄,水也还有,稍等片刻就好。”
“烦请沈姐姐泡好便送到前院东厢里,”翠丫头有些着急,“我若等在这里,院子里的贵人便没人使唤了。”
我点点头,许她个方便。仆人少客人多就这么麻烦,一不小心人手便不够用。
将煮好的茶汤端到前院东厢,交给守在房门前的翠丫头我便转身离去,谁想刚走了十步便被人活生生截住。
“阿柳,你为何骗我?”一声哀怨缠绵,道不尽的委屈心酸。
“大少爷,民女何时骗过您?”我微微弯腰,权作行礼。这位裘家大少爷曾是茶铺的常客,去年死了媳妇,前不久也曾托人上茶铺子说过纳妾的事,被师父回绝后,从此再不来茶铺。
“你明明不曾许配,却为何要拒绝裘府提亲?”裘家大少爷目光灼灼,怎奈我胸中一片坦荡,“是了,你这般女子,必定是不愿为妾的。若是你点头,我便去求父亲,许你正妻之位,可好?”
“大少爷错了,民女确实有婚约在身。”这孩子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我可一句都没说,他就认定拒绝是因为对名份不满。说实话,对于他,一直到裘家派人来提亲前我都没注意到茶铺子里曾经来过这么位官家的客人。
“既是有婚约在身,你为何又要嫁京中禁卫统领绍大人?”裘家大少爷开始激动,双手掐上我的两只胳膊,大有狂风摇落叶的架势。
这c这也太离谱了。谁?是谁瞎渲染的?这才五天,关于我和绍行风关系的说法就已经从眉目传情到你侬我侬,从你侬我侬到婚姻嫁娶,整个一三级跳,跳得还言之凿凿,仿佛真有其事。你别说,昨天隔着墙偷听邻居描述绍行风送沈青柳的定情玉钗,这钗的颜色质地款式包括上头的花纹都讲解得清清楚楚,听得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大少爷莫要听信谣言,民女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