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和俞早上八点从定宁村出发,只在中午时略作休息,吃了随身带着的干粮。一路紧赶的,才终于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到达了丰年镇。
从式三岁多父亲去世,举家搬到镇上,到七岁多,母亲带着式和筱又搬回定宁村,式在这镇上还是住了有三四年的。然而,搬回定宁村之后,式就再也没有离开那里,到如今,已经十多年。所以,虽然丰年镇的布局几乎一直没有变过,可镇子上一切对式来说,都显得那么新奇。
“式,先跟哥回家,见见你嫂子。”到了镇子边缘,俞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显然是等不及见到自己的妻子了。
式只是一笑,注意力更多的,则还是集中在这些他虽可能见过,但仍感觉是初见的事物上面。
在定宁村,家家户户都是务农打猎为生,还是几乎纯靠人力的那种。也就那么一两家家境殷实的,才会养只牛来帮忙农活。而在丰年镇,只在边缘有些农田,往镇子里走,就全是些日子住家、店铺。习惯了一出门就是几十亩田入眼的式,只能苦笑着提醒自己,这里是镇子,可千万不能露怯,引人笑话。
一路走来,都是七八米宽的石板路,两侧大多是民宅,白墙,乌顶,还有个院子。路两侧是一些摊贩,大多是卖吃的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快到晚饭了,还是一向如此。
再往镇子中心走去,道路逐渐复杂起来,但始终还算规整。所以俞带着式拐了几个弯之后,式也能记着怎么回去。还没安稳下来,就开始想可能要回去了。式顿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又好气又好笑。
到了镇子中心,路逐渐宽起来了,两旁的建筑也逐渐变高。此时,除了零星几座还是民居以外,大多都是茶馆、酒铺、客栈之类的店铺了。一开始,式见到这些店铺还会精神为之一振,因为他知道,在这些店里面,就一定有适合自己做的工作。可是,一点点见得多了,式也就习以为常,可另一方面,又开始担心起来,假设这么多的店铺,都找不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的话,那自己是不是就真的一事无成了。想到这里,式不由地惴惴起来。
就这样,俞带着式几乎是穿过了整个镇子,在丰年镇的另一侧的小巷里停了下来。由于后半程一直都在胡思乱想,这一回,式倒真的不记得走来的路了。
“媳妇儿,我们回来了!”俞停在自家门前,冲着屋子里高声喊着。
“来了来了,说了多少次,别喊这么大声,别吵到邻居。”女声从屋子里传来。
这就是式只见过一次面的嫂子了。她是老铁匠的独女,比俞小两岁。俞不到十岁起就跟着老铁匠学艺,和这嫂子也算是青梅竹马,在前年成了亲。去年老铁匠得了肺病去世,俞也就顺理成章地接下了铁匠铺。而这位嫂子,式只在前年两人成亲,以及去年今年过年时见过,但已经对这位嫂子有了很好的印象。
随着门的推开,式见到了这位之前实际只见过三次的嫂子,相貌平常,但很妥帖,扎一个妇人髻,宽松的白衣,而且,很明显地能看出鼓出的肚子。显然,之前大哥说过的,还有不到半年就生了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情,哥哥居然能瞒着娘,或者说敢瞒着娘,式不由地有些佩服俞了。
“宛霞啊,想我没?”俞对着出来的女子问着,又半蹲下去,把头贴在了女子的腹部,一脸调皮地问,“乖宝宝,想爹了没?”
“去你的,弟弟在呢,正经点。”宛霞轻轻推了俞一下,却也没有真的用上力气,“式,快进来,别管你哥。”
式却突然地笑了出来,看着俞的一脸不善,边笑边解释说:“我是想到了等孩子生下来,你再告诉娘,你说娘会不会拆了你?”
俞一听,脸色立刻由不善变成了苦笑,站起身,护着宛霞走进屋子,说:“还不是为了你?早就猜着你要来镇上,也猜着娘那个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