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那一幕几乎历历在目,也是这样下雪的天气,那时的樊凝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王玉莹正在火盆子旁边做衣裳,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碍于天气寒冷懒得动弹,便对一旁的小女孩说:“樊凝,水该烧开了,将铫子给娘拿过来。”
那瘦小的身体冻得通红的小手哆嗦地走到了厨房,以前娘亲在的时候她从未做过这个,她现在也年幼,铁质的铫子里装满了水,她就站在小杌上够着把手,怎知踩了雪的鞋子站在小杌打滑,连人和铫子一同掉在了地上。娇嫩的皮肤哪经得住这滚烫的水,阵阵的刺痛让樊凝第一次痛得哭出了声。就在这时父亲刚从外头回来听到了哭喊声,连忙放下了铁犁铧和菘菜从田地里火急火燎地跑进了里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孩子怎么哭成了这样。”
王玉莹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皱着眉责骂道:“哎呀,凝儿,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么重的东西不要去碰你就是不听,你看你是不是被烫到了。”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刚刚失去了母亲,樊城还是心疼的,她的母亲常年生病体弱不得行房事,所以樊城在外头找了一个女人生下了樊玥,对于这个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孩子哭成了这样,咱们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
“他爹,这上头刚来收过税,哪还有钱给她看病?”王玉莹淡淡地看了一眼,女孩的皮肤腊白,已感觉不到了什么疼痛,便觉得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樊城迟疑道:“可这~”
“放心吧,弄些井水帮她冷敷下,死不了人的。”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樊凝就在那时脸上和手臂上留下了伤疤,她足渐变得不爱出门,沉默寡言,生怕会有人笑话她。她的妹妹樊玥不过比她小一岁,可提亲的人从门口排到了市集,可自己已是及笄却无人问津,可是她不甘心这就是她的命,她不认命!
“这是我的东西。”樊凝怒不可遏地推开了王玉莹冲到了火盆旁边,又将它一脚踢翻。
王玉莹见到她方才的举动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了她的长辫,厉声道:“嗳,你这小贱蹄子居然敢推我?”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她拽着自己的头发,樊凝有时候真的更想将自己的头发剪个精光,这样王玉莹就不会总是拽着自己的两条辫子不放。
“到底谁是贱蹄子?”她扬眉理直气壮地看着女人,她不能一昧的忍让,她需要反击,她还有自己的父亲,她站直了身子,说道:“父亲,您出城不在郢都时,女儿亲眼看到她带野男人进来。”
听到这句话的王玉莹急了,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手中的力道又加紧了几分,在一旁疾言厉色地吼道:“你这小畜生胡说八道些什么?”
“父亲您若不信,那绣着木槿花的亵衣就是证据,她送给了那个野男人。”王氏偷情并非一两次,只要父亲一走总会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到他们的家里来,而王玉莹每次也只说是做衣服的裁缝。
可久而久之这样的话也只是自欺欺人,且不说三人成虎,十传一一传百都会成为众人口中的事实,这件事也不仅仅只是捕风捉影。
小小年纪却说出如此歹毒之话来这是王玉莹所没有想到的,她看着樊城错愕的神情连忙解释:“夫君,你要相信我。”她指着少女用手绢擦着眼角的泪珠,愤恨道:“我养了你那么多年,竟然是个不中用的白眼狼!”
经过了一番争吵,樊城虽未理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也能察觉到自己对女儿的疏忽,她亦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怎能盲人摸象嫌弃她的外表丑陋呢?他弯下了腰摩挲着她光洁的右脸,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凝儿,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樊凝倔强地摇了摇头,虽然不能改变王玉莹在家中的地位,但能令父亲心中有底这已是成功的第一步,“父亲,凝儿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