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大半夜,快近天明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雨萋推开棺盖,见里面躺着的人真是母亲,穿着一件白绸紧身长摆裙,头发有点乱,其他的饰物都不知什么时候丢失了,长长的青丝仅仅用一根碧玉簪子簪着,也并没簪好。她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张仍然残留着些许血痕的脸,被上面冰冷的触感吓了一跳,缩回了手。
她不再哭泣了,她已经彻彻底底明白了,母亲死了。
她轻轻伸手,从自己的头上依次慢慢地取下三支金簪来,用颤抖的手指抱起母亲的头,替她理了理头发,困难地挽起来,把那只原本的玉簪拿出来握在手里,再换上自己的三支金簪,分开插好,最后,轻轻安放好母亲。
“盖上吧,逸凌,想来母亲也该安息了。”她的手无力的从棺材一侧滑下,将近一夜的奔波已经完全透支了她的体力,她已经心力交瘁,没有力气再做更多的事情了。
待二人合力盖上棺盖,再找那两个拉车的人,却是遍寻不见。
雨萋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逸凌,你先去找府中的人来帮忙,我在这里守着母妃”话还没说完,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连逸凌急忙抱住她,拍拍她的脸:“雨萋,醒醒!你怎么了?”
再一摸,发现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才知道她因为连受打击,加上在雨地里来回跑了整整一夜,所以病倒了。
连逸凌叹息了一下,雨萋病的这样重,现在回府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先抱着雨萋向宫里跑去。
御和宫。
“陛下,求您传太医为六公主诊病。”连逸凌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雨萋,直接赶到皇宫正殿前,来求皇上。
皇上因昨晚的事心绪不佳,整夜未眠,一见连逸凌,又见雨萋淋了雨病倒的样子,难免生气大发雷霆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六公主才刚刚新婚,怎么就搞成这副模样?”
连逸凌低下头哀声道:“陛下,六公主病得很重,求您先找人诊治,余事臣下稍后向您禀告。”
皇上挥了挥手,“去传太医!”
雨萋被挪到后殿诊治去了,连逸凌仍然跪在原地,衣服上的水珠一滴滴落到地上。
“说!昨晚的事,是谁通风报信的?你们从哪儿赶过来的?”皇上气急败坏的问道。
“陛下,”连逸凌并不慌乱,“昨日不幸去世的人是公主的母妃,公主得知消息,赶来见娘娘最后一面实在是人之常情。”
“哼!这些事情朕本也不想闹大,这样看来,倒是要叫他们给传的人尽皆知了,这还了得?等雨萋醒了,你给我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朕念她平日恭谨孝顺,不涉外事,就不曾迁怒于她,之所以不叫她知道那些事,也是怕她出现了,到时朝臣拿这些出来说事,叫朕诛连于她。”
皇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今日,待她状况好转,你好生带她回去,回去后不许她踏出驸马府一步,如果她为了阮家的事情,或是为了雨楚的事情来见朕,或是稍微牵涉其中,那朕就不再顾念父女之情,知道了吗?”
连逸凌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说:“臣下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连逸凌本想说芩娘娘的事,但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感觉,如果此时此刻提起那件事,只会火上浇油。
“没什么,公主一直十分想念您,一直向臣提起,待闲暇时候,要进宫来专程看看您,臣下怕公主醒了,会舍不得走。”他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补上一种听起来带几分煽情的话。
“哼!这些拍马屁的话留下说给那些昏君听吧。朕还有事,待她醒来,带着她立刻离开。”听了这话,皇上虽然心里高兴,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这一点,单从他缓和的神情上就已经能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