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宁食残羮剩饭,住最简陋的车马店,卑职因此知道,鞠歆确为一至孝之人。”
龚恢点点头,道,“不错,照你这般说,他确是一至孝之人,但是,诚如所言,孝子未必不会劫财杀人。”
“但至少可证,他并非是凶残至极,毫无人伦道德之人。”
龚恢略一沉思,“或可这么说,然而,临时起意,劫财杀人的事也是有的,要知,善恶存于一念之间,何以知那鞠歆不是起一时的歹念?”
任回再揖礼,道,“大人,卑职才薄,只是为向大人说明鞠歆是至孝之人,求大人在用刑时酌情,至于查案剖案,卑职不懂。”
“既然不懂,跑来啰嗦什么?查案审案县府大人自会断决,何用你来多舌。”法曹显然已由对任回的不满转变为恼怒。
“卑职虽不知如何查案,但却知道,严刑之下,未必能得实供。”
“任回,你大胆——”法曹吼道。
龚恢忙向法曹摆手,定了一下心绪,道,“任回,鞠歆所犯之案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此,不容辩驳,只是那鞠歆凶悍顽佞,不施以重刑打不掉他的骄悍之气,他也绝不会招供的。”
“敢问大人,所谓铁证何以为铁?”
“不容辩驳为铁。”
“卑职斗胆,想试驳一下,大人可否允许?”
“任回你太过份了——”法曹斥道。
“你说——”龚恢脸色微沉道。
“谢大人,恕卑职放肆了,”任回向龚恢拱手一拜,道,“先说那物证,所恃物证,是由鞠歆车内搜得,鞠车停刘闵公院内一夜,任谁都可以将赃物放置车中,为何单只说是鞠歆所为?为何不是他人所为栽赃于鞠歆?”
“赃物为何别处不放,单只放在鞠歆的车中?”主薄发问。
“此正是其中之疑,须待查清。”
贼曹掾冷哼一声,道,“这有什么好查的,难道刘闵公家中有人和鞠歆有仇怨,栽赃陷害吗?鞠歆本就是凶贼恶犯,行此大恶,是其本性。”
“是否有人陷害,还要待查,但若说鞠歆本就是凶贼恶犯,何据之有?”
主薄捻须道,“据刘闵公家奴说,他曾对鞠歆提过,有一段险山常有劫匪拦路,鞠歆却对他说,那些劫匪与他甚熟,由此可知,鞠歆与贼匪必有勾结。”
贼曹掾道,“那鞠歆说他行此路已五六年,不管结伴行还是独行未尝遇劫,若非他与贼匪勾结相熟,为何贼人独他不劫?”
“是啊,”主薄道,“本县一向太平,唯有与上邽界的山区中常有贼匪出没,经此过路者无不是结伴成群才敢越山,独行者必遭贼劫,何以鞠歆独行数年未曾遭劫呢?”
任回道,“卑职刚刚从城外的车马店回来,从行内人口中得知,这鞠歆在他们行内颇有声名,因他有一身的本领,特别是臂力过人,远近贼匪忌惮于他,都是见而避之,无人敢寻他的麻烦,故此,唯有他敢越山独行。”
法曹见主薄和贼曹都有些默然,急道,“即使他与山贼无瓜葛,但总也知道他是个有一身本领的人,那刘闵公家墙高院深,刘三公子身强力壮,若非是他这般有本领的,何以能翻墙如履平地,杀人如折草荠般容易?”
“绿林大盗,江洋恶贼都有这般本领,为何独独疑到鞠歆的身上?”任回道。
“因为只有他当夜住在刘闵公的家中。”贼捕掾一旁帮腔道。
任回一笑,道,“这便是更加令人生疑之处,鞠歆住在刘闵公家中,却要夜间做案,岂不是自暴其身吗?做案不立即逃去,却要将赃物藏于车中,还要回房再睡,直到天亮开院门时才离开,怎样的贼人会如此镇定自若?所常见贼人,做案后无不是惊弓之鸟,恨不得马上逃离,而此行径大反常理,甚为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