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不及平明,军中号角声起,今日天气更冷了,大底是化雪的缘故。
昨日,木合黎走后,军医帐果然来了人,医术是极不错的。
好在,军医帐药类齐全又充足,雪妒用了药后,感觉好了许多。
小蛮拿出一件厚厚的银色水貂披风,给雪妒披上,“木合黎将军送来的这些衣物极素洁,正合了姑娘平日的喜好。”
天色未及平明,雪妒和小蛮已坐上了马车。
今日上车时,小蛮果见马车后面比往日多了六七个人影,人影高大,——皆是蒙古人。
这些人只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不多言语。——木合黎果真派了人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
马车一摇,摇醒了车上倚栏半睡的雪妒和小蛮。
小蛮揭帘一看,原是雪融泥深,方才车轮险些陷入泥潭。
此时天色已大亮。
小蛮抬头望了望天空,发现大雪早停了,此时天宇澄净,云霞五彩,日光明丽照耀山谷,极是美丽。
正想呼雪妒也来看看,却见她只略睁了一下眼睛,又双目微阖浅睡去。
小蛮想着姑娘才喝了药疲倦,也不再叫醒她。
又过了几个时辰,困意中,小蛮听外面有车夫扣栏,仿佛在说“需得下车”。
小蛮揉了揉眼,揭帘望外面,却见马车已到了一个山谷,前面横了一条河。
河面并不宽,但化雪本就天冷,那河水白浪溅起的哗哗水声更是平添了寒意无尽。
小蛮犯了愁,河水足有两尺深,定然会淹没了车轮,河底长满青苔的岩石清晰可见,马车怕很难稳行。
连绵不绝的行军队伍仿佛根本不将这河放在眼里。
士兵们只三下五除二,脱下靴子绑腿,拄了兵刃,如履平地地过了河。
怎么办?
小蛮扶着雪妒下了车,听着那哗哗水声,秀眉微皱:两个姑娘家,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像那些男的,脱了丝履绢袜,淌过河去罢。
再说,这河水那么深,自己淌过河也倒是没有问题,姑娘她又如何淌得过去,何况病才好了一些?
“姑娘——”后面,其木格快步上来,“姑娘风寒在身,不要淌凉水。”转身指着上游一片堆雪的树林子,“姑娘稍等一下。”
话音才落,其木格便带着几个蒙古侍从提了刀往杨树林去了。
祈盎率众骑马行至谷顶,后面是亲兵营和一些军中的将领。
祈盎正远看谷底大军,却不知谁惊呼一句。“大雪天,居然长这个?”
祁盎寻声望去,见一山石背后长出几茎瘦枝,叶色未凋,绿意正盛。
难得的是,略高的那绿枝上,竟然有一朵茶盏大小的花。虽被白雪覆盖大半,然殷殷的红色却是十分地耀目。
“这梅花的颜色当真好,”有人赞叹。
“梅花?”立刻便有人笑出了声,“宋将军何时瞧过这么大的梅花?”
“这是茶花,”有人出来纠正,“春寒时节,花形如这般大小的,只能是茶花。”
几个将领围绕着这是茶花还是梅花的问题闲话。
祈盎没有理会。
“大将军看,下面这山谷叫清溪谷。”宋参将指着谷底的河流,向祈盎道,“那条河便叫大清溪,过了这大清溪,再走二十里路便到了小清溪。”
祈盎在马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江大人接过话,大声道,“站在这里,方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恰得今日好天气,得赏好景。”
祈盎在最前,望着眼前众山雪霁之后的美景,慢慢勒马驻步。
西北诸山,岩壑积雪盈尺,有如银台玉阙,东北诸山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