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妒和小蛮,脸上颇难色,——这地方这般艰险,却又偏偏是两个姑娘,总不可能背着或扶着罢。
小蛮似是看出这两人心思,道,“你们先过去罢。”说罢将雪妒扶在里侧,自己走在外面,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往前。
一路心惊胆颤,等挪到了对面时,小蛮只觉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转头看雪妒,她双手紧扶着路旁的一棵黄檗树,回头定定瞧着行经悬崖的马车,——琴和所有书卷,皆在那车上。
崖上路窄,两个士卒小心地在前牵着马,马车外面的轮子竟是堪堪行在崖边上。
小蛮心一下子悬起来。
这情形,只要稍有不对,马车便得掉进崖下,摔得粉碎。
要知道,随身物品都在马车里,若马车掉下去,逢上这样的大雪天,那可真是无计可施。
隔了大雪,隐约瞧得栈道的那一边,崖口上已堵了黑压压的大队士兵,大多是步兵,不过,也大略可以瞧见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正翘首望着悬崖。
一阵风从崖底山涧里吹上来,夹带着枯枝乱叶,扑乱了一山疾雪。
雪妒急忙伸手挡住眼前的雪。
这突出其来的一股大风,果真让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出现了。
——马车的一侧车轮侧落崖下,大半个马车也倾在栈道外。几个士卒虽奋力拉住马车,但马匹受惊乱动,一时马车里东西接连被摇出去,掉落到深崖下……
“糟了,包袱掉了——”
小蛮惊呼出声。包袱里全是衣物,如今包袱没了,雪又这般大,怎么办?
正愁眉不展地想着,却见马车里又迅速掉出一个月白色的绢布长袋——
“啊——”
小蛮又是一声惊呼,“姑娘的琴,那是姑娘的琴——”
落雪的山崖格外的滑,雪妒的目光随着那琴不断地往下,一直到崖底溪边的一堆乱石旁。
站在数仞高崖上,瞧着下面的琴。——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独独不能没有了这琴,这名为上古遗音的琴。
小蛮望着山脚,姑娘的披风、丝履和袜子全湿透了,正等着拿衣物来换……
顾不了许多,小蛮拉住身旁一个随行的士卒,指着崖下的包袱,“请军爷帮帮忙,把那包袱拾上来。”
那士卒有些犹豫。
另一士卒从身上扯下一截衣衫,绑住了自己腿上一处流血的伤口,叹口气,“姑娘,不是咱们不帮你,这么个峭壁上,命都难保住了,还要包袱作甚?”
“不行,如果没有替换的衣袜,姑娘定然要受风寒。”小蛮急道。
几个随行的士卒看过刚才悬崖上的折腾,皆心有余悸,一时皆是沉默,莫敢答应。
片刻,后面有一个愣头愣脑的随从走上前来,“要不,我来试试。”
几个随从皆惊,一人脱口道,“小五儿,你疯了么?眼下风雪这么大。掉下去会没命的。”
“若等风雪住了,只怕那包袱就会被溪水冲走了,好歹试上一试。”小五儿边说边顺着一处较缓的山岩慢慢往下滑去。
“啊——”
哪知小五儿才探下身去,便向崖下翻滚了一丈多远。
“小心——”众人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山崖上本铺满了浅浅青苔,此时经雪水一浸,更是极滑,那小五儿身子不住下滑,手壁和脸上皆被擦伤。
他两手不住地四处攀爬,然而崖上光秃,本少攀援之物,一时竟莫可抓握。
上面的人皆屏住了呼吸,唯恐好端端的一个人须臾间命丧崖底。
小蛮正紧张处,却见小五儿终于攀住了石缝间一棵小树!
大伙这才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