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十五年前的那一年也是入冬,朱砂梅开花,她站在嫣红的梅花下,一个如玉般的小男孩牵住她的手,欢喜地道:“清浅,我爹爹已经给我们定了亲,以后,你顾清浅就是我温子然的娘子了。”说的郑重而庄严,那时,他的病刚刚好,苍白的脸上映着红晕,犹如头顶开的正艳的朱砂梅。
那誓言犹在耳,再相见已是多年后。
前些日子,听说娘亲给她重提了这门亲事,其实,她如今的模样,没有想过嫁的,但是见着他们家来下聘,她还是心生欢喜的!
娘亲说,温家是书香门第,是厚道人家,即使现在再有怨言,她嫁过去,依然会对她好的!再说,温子然小小年龄已经是解元,懂得恩情厚报的。
当时娘亲病的奄奄一息,虽然她没有想嫁,但是,为了让娘亲安心,她在病榻前也就应下了。
一月前,她去镇上打零工,想着挣点钱来给娘亲拿药,谁知道家中遭了贼,病榻上的娘亲大声呼救,三婶母却说娘亲和贼人是私通
顾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把她们娘儿赶出家门,母亲不堪受辱,挣扎着站起来,撞死在村口大石头上,以求明志,以证清白。
那鲜红的血溅在那块刻着梅山村的大石头上,娘亲犹如凋谢的朱砂梅,决裂,枯萎
爹爹是得罪太子入的狱,最后以刺杀皇子罪名被斩首;娘亲是因为家中潜入贼人,被顾家人逼死
这仇这恨彻骨心扉,但是,她一个弱女子,一无权,二无势力,怎么跟人家拼?
刺刀能捅进一个人的胸膛,那么多人怎么办?娘亲的污名怎么消除?爹爹的冤怎么申诉?
没有背景也没有大树荫乘凉,她一人之力太卑微。
她需要百里轩这个即是皇上宠信宦官,又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帮助,即使他给出的条件再苛刻,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只是嫁给温子然!
她不是真的要入温家,但是,温家的薄凉,让她很心寒!
有泪水划过脸庞,无声地滴落
溅在雪地上,顾清浅都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温子然见顾清浅伤心,背过脸,有些不忍,但是,更多的是不耐烦。
“你苦,你穷,你就有理,就想理所当然嫁给本公子?你有没有问本公子愿不愿意?!”温子然终于找到反驳的话语了,他有些得意了。
却全然不说他们温家忘恩负义,言而无信!
顾清浅缓缓地闭上眼,把所有的泪水都咽下。
“你不想要,你可以娶了我,然后再休我”顾清浅声音低低的,带着少许的暗哑,带着少许的哀求。
“你赖上我怎么办?”温子然气愤地道。
顾清浅深深地吸一口气,抹一把泪,坚定地道:“放心吧!绝对不会!”
“像你这种女人逼婚这么卑劣的事都做,让我怎么相信你?哼。”
“我仍然那句话,你娶了可以休,但是,今天,你必须要把我迎进门!”顾清浅敛去眼眸里的悲伤,抬起头。
宦官百里轩就在身旁,他那一天也只是说,嫁给温子然,没有说休了怎么办!
好吧!她就逼婚又如何?
娘亲的仇可以报,爹爹的冤可以伸,她再大的屈辱都忍受!
“花轿已经在你家门前,你不把我迎进门”顾清浅退向温家府邸前的照壁,微微一笑,带着一丝的凄凉,“我撞死在你家门前!”
温家府邸的照壁上,纵横挥洒着——忠义廉耻孝。
顾清浅冷冷地想:字体浑厚高古,很好!
“以死逼婚?”温子然退后一步,涨红了脸,咬牙切齿:“不知廉耻的女人!疯女人!”
“我还可以更加疯,更加无耻!”顾清浅拔下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