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几天,已是仲夏,每日里日头高挂,天空是湛蓝湛蓝的一丝云彩也无,连知了声都是断断续续,热的没了声息。
连明珠郡主那样活泼好动的性子,都无精打采地不再踏出殿门半步,只躲在殿内逗弄雪绒儿作乐。太后心疼明珠,让人在明珠的寝殿内四角都堆了冰山,过一个时辰就要换新的,又时时遣人来送用井水湃过的瓜果解暑,生怕明珠热着。
这日,睡了午觉起来,明珠百无聊赖,便又叫锦瑟抱了雪绒儿进殿。锦瑟侍立一旁,百无聊赖,见桌上箩筐内放了一幅没绣完的绣活儿,便忍不住拿出来瞧了瞧。
像是要做一个抹额,绣的是寿桃纹样,却用了粉色的绸缎,针脚也嫌粗些。锦瑟微微皱眉,明珠早已瞧见,眼睛一亮道:“我怎么忘记了你是绣房出来的,最擅针绣!我想给太后娘娘做一副抹额,却总是觉得做的不好看。你快给我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对?”
锦瑟笑道:“郡主有这个孝心,娘娘就足够欢喜了,绣的好不好在其次呢。”
明珠吐了吐舌头:“你不知道,我在家时,堂姐忌惮我的身份,却在背后嘲笑我女红不好,说我虽然贵为郡主,但是早晚都要嫁人,到了婆家,就会丢人了。外祖母见了我的绣工也头疼,就叫倩嬷嬷c绿姑姑教我,可我总嫌她们絮叨的和我娘一样后来她们不大敢教我了,我又拉不下面子”
锦瑟忍俊不禁:“所以郡主想自己做个抹额送给太后,让太后对您刮目相看!”
明珠不好意思地笑,小声说:“我也想一回家,就让那些堂姐妹大吃一惊啊!”又道,“你不知道,在家里祖母过寿,我们大家都会送自己的绣活儿做贺礼,我那些姐姐妹妹都绣的可好了,可我总是得让丫鬟们代工”
你是郡主,就算是让丫头绣的,也比别人亲手绣的贵重啊!
锦瑟心里嘀咕,觉得这明珠到底是个孩子,虽然身份贵重,也脱不了天真可爱。
锦瑟仔细端详了一番,道:“寿桃既然已是粉色纹样,这底布就不该再用粉色。且太后娘娘年纪不轻,用这样娇嫩的颜色显得有些不妥当了,倒不如用石青。还有这绣工,郡主想是练习的少些,阵脚不细,就最好不要用这样的满绣之法,不如只勾勒图案边缘,既简单大方,又容易得多!”
明珠笑的眉眼弯弯:“那你教我好不好!太后娘娘也快到寿辰了,我想绣一件礼物!”又道,“我们悄悄的,你别被人看见,我想给太后一个惊喜!”
说着便放下雪绒儿,蹬蹬蹬跑去净了手,端坐在桌旁,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
锦瑟求之不得:“郡主有命,奴婢是您的婢女,怎敢不从?只是太后娘娘本来只命我看管雪绒儿,无召不许出自己屋子的。”
“没事没事,你躲着些人,万一被发现了,我就说是我叫你来的!”
“是。那既然是太后娘娘的生辰礼,这抹额就有些轻了。不如奴婢帮您做双鞋子,您照着花样子绣上吉祥图案!”
锦瑟要了明纸,拿笔画了几个麻姑献寿c鹦鹉衔桃c五蝠捧桃的吉祥样子让明珠选。
明珠挑来挑去,只觉得个个都好。锦瑟便道:“郡主不如挑鹦鹉衔桃,比别的简单些。还可以想些别出心裁的法子,保证出彩!”
明珠高兴地应了,又开了柜子让锦瑟选料子。锦瑟便挑了一匹檀色刻丝缎子,既不过分鲜亮,又不老气横秋。
选定了布料,锦瑟便一心一意做起鞋来。明珠不许旁人进殿,自己在一旁或是逗猫,或是读书,也不来扰她。殿内堆了冰山,不一会儿就有化了的冰掉下来,轻轻“卜”的一声,更觉静谧。
早有人去禀告了太后,太后一笑置之,早晚是要了断的人,现在由着她把明珠哄开心了也没什么,便格外厚待,赏了些衣裳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