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萝福了一福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今日被派去选秀大典观礼,曾伺候贵妃娘娘更衣,无意间摸了一把贵妃娘娘今日所穿的外裳,觉着好像绣的翟凤是双层的。因没见过这种制法,细看才发现,原来翟凤竟是后贴上去的!”
皇后娘娘仍是口角含笑,端庄秀美的像庙里供奉的观音菩萨,但说出来的话令锦瑟不寒而栗:“所以传了你们司衣局问问,这却是什么缘故?是觉着贵妃不在后位,配不上这身皇后的服制呢,还是原毁损了,只得给贵妃穿这么件残次的呢?”
皇后是知道,并且指使了小春去毁坏衣裳的!锦瑟暗恨,上位者明争暗斗,为奴婢者却如棋子,随时可杀可弃,无人在意!皇后所说,无论认了哪条,都是死路。
贵妃的脸色铁青,原本妩媚慵懒的眼睛此刻死死盯着王司衣,像要冒出火来:““听闻司衣是两朝旧人了,想来也知道宫里的规矩。今日皇上准了本宫着皇后服制替皇后主持选秀,你却拿这件糊弄本宫,定要治你个欺君之罪!”
王司衣的额头已密布汗珠,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锦瑟便叩了个头:“回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话,奴婢是司衣局绣房的掌事宫女,这件外裳是奴婢所制,一应缘故都是奴婢知晓,尚未禀告王司衣。还请贵妃娘娘将衣裳拿出来,容奴婢回禀分明。”
贵妃轻哼一声,便有宫女捧了上来,锦瑟拿起外裳,翻到翟凤纹样道:“奴婢自进宫便是专职针绣的,自执掌绣房以来,奴婢私心想着,我们大衍自是千秋万代,这制式的礼服却一成不变,不但不能衬娘娘们的美貌,有的地方穿着也不舒适。因此奴婢常常想些法子,在合仪制的基础上稍稍做些改变。”
贵妃面色微霁,皇后却端起茶碗,碗盖轻轻一响。松萝看了皇后一眼,斥道:“这么说你无过倒还有功了?娘娘们不留意这些,我却仔细看了的,你这衣裳除了纹样是后贴的,别的也没什么不同,是好看了,还是舒适了,我倒看不出来!”
锦瑟笑道:“这有个缘故。前十几日蟲斯门口的石榴花开了,原是年年开不希奇的,那边不大有人过去,也无人留意。那日奴婢恰巧路过,却看见一连十几枝,都是楼子上起楼子,真正是奇景。奴婢想着,石榴本是多子多福的,又生在蟲斯门,定是主宫中子嗣繁盛,是个吉兆。奴婢就想怎么把这吉兆也制在衣裳上,就想了这个法子,制了一批绣活儿,还没上报给王司衣。前几日贵妃娘娘要的急,又因春季风寒,绣房七名宫女病倒了三四个,人手实在是不足,就先用了界线的法子,把绣样界在衣裳上,应了石榴花起楼子之意。
说着捧起外裳,“娘娘们请看,如此不但纹样立体生动,更兼着花样的针脚与肌肤多隔了一层,穿着时更舒适呢。”
“冰壶含露湿,玉裹红瓠房。榴花开遍处,时见子初成。果然吉兆!”清朗男声传来,殿门转进一名着月白纱衫绣九龙纹样的青年男子,束一条二龙抢珠抹额,衬的面如冠玉,目若晨星。
只看装束便知,是年仅弱冠的永安帝,唯一能够合法合理出现在后宫的男子。
一屋嫔妃都惊喜地站了起来行礼,贵妃更是笑意盈盈地上前牵了皇帝的衣袖:“表哥来的好巧,皇后娘娘正在审公案呢!”
等皇上并一屋子莺莺燕燕重新落座,皇后才站起身来行了礼,像寻常人家的妻子一样,含笑注视着皇上柔声道:“皇上连日挂心春耕辛苦,今日臣妾的母家送来了鲥鱼,臣妾特意留了待晚膳做皇上最爱的酒酿鲥鱼,还请皇上来坤宁宫用膳。”
皇帝果然欢悦,道:“皇后有心了,朕记得你有个堂兄在南京任监察使的,他遣人送进京的么?”
皇后颔首:“皇上好记性。只是这鲥鱼离了水易死,御膳房没人擅养,臣妾入宫时专门带了侍弄鲥鱼的厨子,所以如今御膳房倒